閱讀使人廣博,寫作使人細膩--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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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26日 星期二

出冊

  "時辰到了,陳大文,跟我們走吧。"

  陳大文腦中一片渾沌,聞聲睜眼,不由一怔。只見眼前光影流動,亮得令人眩目,繼而感覺全身輕飄飄,彷似腳不沾地一般。

  "這是……"

  先前那聲音又道:"想問這是什麼地方,是嗎?唉,也難怪,人剛死的時候,腦子難免是一時適應不來的……"

  "什麼?你說……我剛死了?"陳大文大驚,循聲一望,登時便見一黑一白兩條矇矇矓矓的"人"影,分站在他左右兩旁。

  兩人影聞言,微微朝他點了點頭。黑影隨即道:"冷靜點,不要悲傷。你忘了嗎?你生前本已患了末期癌症,能活到這刻已算是上世和今世所積下的福報了。"

  饒是如此,陳大文還是不禁有點黯然,想了想,忍不住問:"那麼,讓我猜猜,你們一黑一白,不會就是傳說中專門負責拘魂索命的黑白無常吧?"

  白影桀桀一笑:"答對了,你真聰明。不過,那只是你們凡人給我們的名字。我們原來的名字,其實是:爸爸,媽媽。"

  陳大文聞言幾乎笑了起來:"什麼?"

  黑影道:"你有這種反應一點也不奇怪。把世人的生命帶到這世界來的父母,原本就是以我倆的名字來命名的。所以,我們既是生命開始的象徵,也是終結的象徵。"

  陳大文簡直聞所未聞:"那你們現在,要把我帶往哪裏?是天堂,還是地獄?"

  "無所謂天堂,也無所謂地獄。你似乎問得太多了,總之跟我們走便是。"

  於是,陳大文茫然跟著黑白影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居然走到了一隻橢圓形的飛碟前。

  陳大文一愣:"UFO?"

  只見飛碟上突然敞開了一道金屬活門,然後赫然便見到幾個形貌又醜陋又古怪的外星人從門內步出。

  陳大文不由看得撟舌不下,懷疑自己到底是真死了還是只不過是在做夢。

  一個外星人道:"是編碼NPX536478OQ12908611陳大文嗎?"

  黑影道:"沒錯,一切資料都核對清楚,可以準備移交了。"

  陳大文又是一怔,啼笑皆非地:"這是什麼玩意?難道人死了之後的靈魂,就是由外星人所接管的嗎?"

  外星人呆呆板板地說:"可以這麼說吧。其實你們地球人所說的陰間,或者死後的世界,就是我們這個星球的空間。也就是說,你們一向所指的‘鬼’,其實指的就是我們。"

  "你的意思是說,人死了之後,竟會變成像你們這樣的外星人?"

  "這似乎有點難以理解,但卻是事實。"

  陳大文不禁恍然:"難怪鬼一向有那麼大的法力,原來如此……"

  "我不妨再說明白一點,其實你們本來就都是跟我們一樣來自這星球上的人,只是因犯了罪而被洗了腦──便是好像你們所傳說的,喝上一碗‘孟婆湯’──之後再放逐到地球上的一群死囚,恭喜你,你現在總算已服刑期滿,可以獲釋回到我們的星球上來了。"

  陳大文實在很難接受自己本來是外星人一份子這事實,既詫異又不忿:"你說我們犯了罪?犯的究竟是什麼罪?"

  "就是你們所謂的人性中的醜惡部份,在我們這星球上,那通通都是罪。"

  陳大文聞言不禁一陣默然,回首自己一生,何嘗不是一直受著種種醜惡的人性所支配?一向愛尋根問柢的他想了想,忽又問:"但你們這些外星人之中,難道真有人可以不受任何人性的醜惡所支配,不犯上我們所犯過的罪嗎?"


  外星人淡淡道:"這個當然也不可免。我們之中若有犯上這些罪過的,除了被判罰到你們的地球上服刑做地球人之外,有些情節犯得較重的或會淪為畜牲,或會淪為餓鬼……就說我吧,很多年前何嘗不是像你一樣也曾被放逐過到地球上來服刑?後來好不容易積下了幾世功德,才總算刑滿獲釋。"

  陳大文立即訝然道:"那豈不就是佛家所說的輪迴?"

  外星人點點頭:"所以嘛,這次你有幸獲釋,便要好好珍惜這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了。不然,你終須有機會又喝上一碗‘孟婆湯’,給再次放逐回地球上去的。"

  "我終於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這就快走吧,記著,千萬不要再往回頭望,那不吉利的。"

  陳大文想了想,這才釋然地跟隨外星人步上飛碟,準備迎接他的"新生"……

2013年11月22日 星期五

德政

  雨夜的街頭,的士司機阿陳剛剛接載了一名乘客。

  "去邊?"

  乘客操著不純正的廣東話:"我想去……紅磡大酒店。"

  "紅磡有咁多間酒店,你去邊間至得架?"阿陳有點不耐。

  乘客想了想:"呢,咪即係近住火車站嗰間……"

  "哦,你講都會海逸吓哇?我知嘞。"阿陳隨即按下計程收費錶,把車駛出。

  途中,的士的收音機播放出是日有關三中全會的新聞報道。

  阿陳忽來興致,跟對方搭起訕來:"你係自由行?"

  乘客一怔,笑笑點頭:"你猜得對,老兄,你會說普通話嗎?"

  "煲冬瓜呀,普普通通,都講得兩嘴o既。"阿陳隨即轉"NICAM":"你是從哪裏來的?來了幾天哪?"

  "我是從大老遠來的,才來了沒多久……"乘客有點語焉不詳。

  阿陳也渾沒在意:"嗯,那你對國家近日放寬那一孩政策有什麼看法?"邊說著,邊從後視鏡偷偷打量著對方的反應。

  "很好嘛,那的確是一項德政。"

  阿陳開始滔滔不絕,乘機大發議論:"我也認為是嘛。起碼可以抒解一下人口老化的問題,還有,也可壓抑一下有些地方幹部乘機向人民濫權敲榨的現象,而且,還可減少現在有些農村地區的父母把剛出世的女嬰隨便打掉的情況……"

  "嗯,你說得真好。"乘客喃喃說著。

  阿陳忽然從後視鏡中看到乘客臉上的神情竟漸透出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心頭忍不住沒來由地打了個突。可接下來對方所說出的話,更讓他毛骨悚然。

  "其實嘛,以我認為,這最大的好處還是,可讓我們輪候投胎的時候大大縮短了……"

  一陣尖銳的輪胎擦地聲響起。阿陳猛然受驚之下,的士輪胎在濕滑路面上打了個滑,車在高速行駛中失控轉向,隨即轟然一下,重重直撞在馬路旁一桿燈柱上。車身劇烈一震,阿陳的頭狠狠在儀表板上撞了一記,撞得滿頭鮮血,雙腿也登時被撞得向內縮塌的車頭引擎部件牢牢夾住,整個人已陷於半昏迷……

  然而,迷迷糊糊間,他隱約聽得那乘客還在慢條斯理,若無其事地說下去:"所以,我們陰間的領導人也特別因應這政策,放寬了你們入境的配額,而你就是第一批受惠的活人……你不妨安心點去吧,因為你將來一定會比我幸運,不必像我等那麼長的日子就可輪候到投胎的機會了……"

  乘客說著,施施然打開車門飄下了車:"對不起,我還要趕著上另一輛的士,趕著去接一位剛到埗的好朋友,恕我失陪了……"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大疊冥幣,拋到阿陳面前:"近來的兌換率已升到一兌一百億,這是折算給你的車資,我想應該已經有多了,不用找回給我了……"

  阿陳至此,才終於意會到,他說要去的"大酒店"其實是什麼意思……

2013年11月20日 星期三

剩鬼愛作戰--微小說


  傍晚,幾個又年輕又性感,打扮入時的女孩併肩挽手走在蘭桂芳的街道上,一邊旁若無人地不時注視著經過的年輕男途人,一邊在竊竊嬌笑,互相低聲耳語。

  “嗯,剛才走過的那個看來不錯嘛,倒像是個‘筍盤’……”

  “天哪,你的品味不是那麼差吧?那傢伙獐頭鼠目,一身土氣,我看九成是個‘毒男’!還有,你看,每當有年輕女孩經過,他的眼光都在色迷迷地偷偷盯看著對方,簡直像個變態色鬼!這樣的‘筍盤’還是留給你吧!”

  “咦,那麼,那邊那個高大威猛,穿長條襯衫的那個怎樣?啊,他轉過頭來了,看,長得是不是有點像……像吳彥祖,加古天樂?”

  先前那女孩甲忍不住笑彎了腰:“不是吧?你的眼睛有毛病嗎?這傢伙身材可是算得不錯的,說不定脫了衣服還有點看頭,至少會有六塊腹肌,看來一定有常常做gym的習慣,唉,只可惜長得實在……什麼吳彥祖古天樂,說他像林雪八兩金還差不多!”

  又是一陣嬌笑。

  “看,看,快看,八點鐘位置,那個剛剛從那輛Benz下車,拿著最新款iphone在講電話的那個怎麼樣?一身名牌西裝,活像個CEO,樣貌也算得不差了吧?”

  “呸,我最討厭這種恨不得把一身銅臭都顯擺出來的庸俗男人了!依我看,多半只是個整天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富二代!這種人,我才不要!”

  女孩乙終於忍不住瞪起了眼,苦笑:“好了吧你,左挑右挑,你說你這些年橫挑鼻子豎挑眼,究竟要挑到一個什麼樣的人才算滿意?像你這樣子一直蹉跎歲月耽誤下去,難道你真想今後就那麼過下去嗎?”

  女孩甲毫不在意地一笑:“我從來就不覺得像現在這樣子逍遙自在,喜歡到哪裏就到哪裏,有什麼不好?就像張國榮說的,我本來就是一隻沒有腳的‘雀仔’!”

  女孩乙嘆氣:“我真拿你沒法。”

  “其實,我在想,既然這兒的男人,我都無法挑得上,倒不如還是找一個同性的來試試……”

  女孩乙聞言一怔:“不是吧?你已做了一輩子的女人,難道不厭倦,不想試試做男人的滋味的麼?”

  女孩丙掩嘴失笑:“說不定,她是個lesbian……”

  “去你的!”女孩甲冷笑啐口:“你們簡直都是笨蛋!你們也不想想,我生前已經是個剩女,一輩子沒交過一個好的男朋友!如果這次還要選一個男人來上身,那麼將來不管我要找上一個男朋友還是女朋友,不也等如是在搞gaylesbian?”

  女孩乙丙一想也是,登時不禁無言。

  這時,女孩甲的目光忽然受到身旁經過的一個性感女郎所吸引住,她嘴角邊漸漸露出一絲陰森詭異的笑意:“看來,還是這個最適合我……”

  女孩甲說罷,身形猛地凌空飄起,直向女郎身後緊隨而去--她原來果然沒有雙腳--一邊向女孩乙丙說:“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再見了……”

  同一時間,一個拾荒老婦剛好從旁轉出,冷不防卻直撞到女孩乙丙身上,然而只見老婦的身體隨即在二人身上對穿而過,雙方均渾如未覺。

  女孩乙茫然向女孩丙說道:”她說得似乎也有點道理,我們還是也快點找個女人來上身吧,我可不想永遠在陰間做個剩鬼,自從我們在那年除夕蘭桂芳的人踩人慘劇中變鬼以後,我們已做了好幾年的遊魂野鬼,也該是時候為自己找一個好歸宿了……”

2013年11月19日 星期二

TVB的"盛品儒","無線打手"陳百祥

  很可惜,今天晚上我不在家,否則我一定大力支持"萬千熄機賀台慶"行動。事實上,每年一度,越搞越無新意的TVB台慶從來都不是我杯茶。但是日從時事節目之中,得悉阿叻陳百祥居然就此挺身而出為無線作"打手",公開口出狂言,不惜犯眾憎地向全港網民作出挑釁,聲言"如無線台慶當晚收視只得兩三點,就跪著回家,死咗佢",並說"我讀得書少,但記得魯迅說過橫眉冷對千夫指"云云,嘴臉簡直"串爆"得令人反感,彷彿變成了一個"TVB的盛品儒",口口聲聲"正能量",就更與亞視天天發放的口徑不謀而合。原來說穿了,兩大電視台在本質上的高傲與厚顏根本就沒有什麼分別,無線只是一個"有慣性收視的亞視",亞視則只是一個"沒有慣性收視的無線"而已。

  關於這位陳百祥先生,想向大家推薦一篇寫得不錯的網文:"我們愛過陳百祥"(作者:阿果)http://www.pentoy.hk/%E6%96%87%E5%8C%96/%E6%98%8E%E6%98%9F/a88/2013/11/18/%E6%9E%9C%E6%AC%84%EF%BC%9A%E6%88%91%E5%80%91%E6%84%9B%E9%81%8E%E9%99%B3%E7%99%BE%E7%A5%A5/

  關於熄機罷看電視,可參閱另一篇由前無線新聞主播區家麟先生所寫文章:"熄電視,有用嗎?""http://www.pentoy.hk/%E5%85%AC%E6%B0%91%E7%A4%BE%E6%9C%83/%E7%A4%BE%E6%9C%83%E9%81%8B%E5%8B%95/%E5%85%8D%E8%B2%BB%E9%9B%BB%E8%A6%96%E7%99%BC%E7%89%8C/a67/2013/11/19/%E5%8D%80%E5%AE%B6%E9%BA%9F%EF%BC%9A%E7%86%84%E9%9B%BB%E8%A6%96%EF%BC%8C%E6%9C%89%E7%94%A8%E5%97%8E%EF%BC%9F/

  TVB如果真的認為網民的集體罷看行動,是對其收視毫無威脅性的話,試問這次又何必出到以慈善捐款,以博乞收視的下三濫低招?

  可笑的是,阿叻竟厚臉皮到以魯迅名句自況,彷彿自以為敢作敢言,自詡為一個正義凜然,理直氣壯得無所畏懼,雖千萬人吾往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英雄?然而,他所維護的,難道就真的是公理,是正義嗎?我認為不,我認為他在維護的,無非只是一份個人利益,加個人意氣而已。因為無線畢竟是他的"娘家",是他一直關係良好的僱主,理所當然,當無線受到抨擊時,他自然要跳出來為主子作打手保駕護航,大拍馬屁了──只不過拍馬屁居然拍到這麼勇的地步,也實在多少令人意外。此人的本性有多高尚,於此已一覽無餘。試問還有什麼臉面以發放正能量者自居,而把批評無線,和發起熄機抗議的網民行為一概歸類為負能量?難道所謂的正能量,就是凡事盲目唱好,嘻嘻哈哈,"是是但但",凡事不要爭拗,只一味"河蟹"做個順民?TVB不錯也是有好節目,正如梁振英,以至任何人也不可能完全一無是處,像這樣的話,其實說了等如白說,問題只是:我們該不該只因為某人某事物身上有一點好處,就忽視其餘十樣壞處?

  我相信絕對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那麼仇視兩家電視台,罷看電視,只不過是網民在無奈下和憤怒下的所作出的一種渲洩,一種姿態表示,其肇因之始是一連串由免費電視牌照事件所引發出來的。這年代,已經沒有人可忍受政治上與社會上存在任何方式的霸權與枷鎖!一天不解放霸權與枷鎖,人們的這種聲音亦將永遠遏止不了!

  阿叻型象本來一向都是那麼"牙擦",自大狂妄與尖酸刻薄,那已成為他賴以出位的固有招牌、獨特性格--其實,已漸漸不太獨特,因為這類人現在幾乎早已滿街都是了。然而,從這次甘冒天下大不韙的言論中,我們完全可以窺看得到,在其內心對於主要屬八九十後的一群網民們竟然是輕視、不屑到什麼程度,甚至恣無忌憚把他們譏為瘋傻。豈不聞有句老話是:"把別人全當呆子的人,自己其實才是真正呆子"?把敢作敢言,等同於大言不慚,目空一切,自以為是;為專制霸權作打手護航,就等同是發放正能量,維護正理,如此指鹿為馬,顛三倒四,不知所謂的歪理與作為,實在人神共憤!奉勸此君,不要自恃有幾分知名度和財勢地位,就以為天不怕地不怕,沒人奈得了你何,須知惡人自有惡人磨。香港社會,近年真是充斥著越來越多的這種"敢言敢作"的人物,簡直越來越讓人心寒,心淡。

  開下條件,收視只得兩點三點,便如何如何,當然保險得很,因為呆子都知道,那在可見的未來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阿叻敢誇下如此海口,只因看準了今日有大部份市民早已無電視不行,無電視不歡:有本事轉台去看亞視吖笨!但我深信,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只要種籽埋下,總有一天,它會萌芽茁壯成為一株參天大樹。今日,你可以看不起這種微不足道的力量,嗤之以鼻,但走著瞧吧,多少改變,都是從微不足道的力量開始的。


  因為陳百祥,我將更加厭棄這個電視台。橫眉冷對千夫指?大夥兒倒不妨"冷眼看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

2013年11月18日 星期一

那夜凌晨他坐上了最後一班公車--微小說

  男人剛坐上凌晨的最後一班公車上,就發現氣氛有點古怪異常:車上的乘客比平常出奇地多,然而每個人都面無表情,面色陰沉,目光空洞,而且彼此互不交談。擠逼的車廂中,竟顯得一片陰森死寂……

  公車飛馳在街道上。似乎有點越來越不對勁了,男人忽然發覺,公車所經過的鬧市街道上,在平日的凌晨時份,本應還是人來人往,街燈霓虹燈都照耀得亮如白晝的,今天卻赫然變得杳無人跡,異常荒涼。

  更讓他起雞皮疙瘩的是,車上的空調竟似開得越來越大,簡直把整個車廂弄得像一個冰冷的冷藏庫……

  就在這時,在他身後,忽然傳來一把幽幽的女聲:"先生,你不該坐上這班車的……"

  男人聞言猛回頭,便看見身後座椅上坐著一個長髮女人,那一把長髮真的又長又黑,冷風吹拂得不時有幾縷髮絲拂到了他的臉上。

  男人一凜:"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那覆蓋在髮絲下的一張煞白的臉若隱若現,她把臉一點點地湊近男人,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緩緩道:"這班車,根本就不是讓活人坐的……"

  這下子,男人似乎完全嚇呆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忽然,女人把一隻冰冷的手伸過來,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因為,這本就是一班開往陰間的車!不過你不要怕,只要你緊緊跟著我,在下一站立即下車,我一定可以把你救出,安全帶你離開這兒的……"

  男人似已沒了主意,失魂落魄地點點頭。於是在下一站,他跟隨在女人身後下了車。

  下車的時候,他還隱約聽到車上突然有個聲音說道:"真可惜!真想不到等了這麼久,到最後關頭還是讓他跑掉了……"

  好在,公車終於還是飛快開走了。男人呆立在靜悄無人的黑夜街頭上,不寒而慄,冷汗涔涔而下。

  他慢慢回望身旁的女人,於是就接觸到女人藏在髮絲後的那雙陰冷血紅的眼睛……

  然後,他聽到了女人赫然竟在桀桀詭笑起來:"太好了,現在終於沒其他的鬼再跟我爭了……"女人說罷,張牙舞爪,露出鬼相,向他撲近……


  就在此時,男人的神情剎那變了,變得異常的平靜冷漠,語聲竟也變得充滿了森森鬼氣:"慢著!你要跟我一起佔用這副軀體,可以,不過先要付我九億九千萬冥幣的租金!我生前苦苦輪候了七年,也等不到一套公屋房子,好不容易在死後才找到了這一副軀體,你若不介意跟一個陌生男鬼同住,大家擠一擠的話,我也不妨騰出一點空間分租給你,你的意思怎麼樣?"

穿越無間--小小說習作

  一陣仰天長笑聲中,一代武林耆宿"氣寒西北"在天山絕頂閉關三月後,終於練成了絕頂內功"九天十地昊天罔極神功",破關而出。

  這當下,他只覺全身氣勁充盈,忍不住要一洩而後快,於是揮掌成風,劈向身旁一塊巨形山石,只聽喀喇喇聲中,巨石當即著手碎如齏粉!再揮掌劈樹,只見碗口粗的樹幹轟然從中斷折!神功端的威力驚人,他得意之極,不自禁又是一陣得意狂笑。

  "天下武林,今後試問還有何人將是我的敵手?各門各派,還不都要奉我為尊?嘿嘿,看來一統武林,稱霸天下,已是指日可待之事!"

  卻在他越想越得意之際,半空突然閃射一道白光,接著在他還未有半分意識到是什麼回事之間,如同被電轟一般,他忽感全身驀地一陣麻痹,同時腦袋產生一陣強烈昏眩,瞬即失去了一切知覺……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在模模糊糊中醒來,當他睜眼一看時,不禁全然為眼前景象所呆住!在強烈刺眼的光線照射之下,只見置身所在,竟是一個自己完全不曾想像過的古怪地方。四周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堂來的金屬儀器,出現在他面前的,也都是一些奇裝異服的怪人。而自己的四肢則已被厚厚的皮箍牢牢扣綁在一張金屬臥床上……而最令他震駭的是,他察覺到自己身上竟已被插滿了粗幼不一的,以不知名質料所造的線管,雖然如此,他卻已一點兒也不感到痛楚──甚至連痛楚以外的任何感覺,竟似也徹底失去了。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要開口喊叫,奈何才一開口,便發覺根本叫不出聲音來。

  ──這是做著噩夢嗎?還是……練功已至走火入魔,竟出現可怕的幻覺了?

  他意圖運起剛練成的內功掙扎,哪知道這下一驚更甚:他立即感覺到,自己丹田中的內息赫然竟在不受控制地一點一滴向外流竄……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個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像看透了他的內心疑問,忽然趨近床前,向他展露一個古怪的笑容。

  "你終於醒來啦,武林高手。"白袍人說著,望向床邊一個電子顯示屏,那上面正顯示著一組古怪的液晶體數字:"嗯,你就是剛練成什麼‘九天十地昊天罔極神功’的那位‘氣寒西北’了吧?"

  "氣寒西北"口不能言,只好勉強點了點頭。

  見白袍人的笑容中漸漸竟露出一絲歉意,他道:"很抱歉,作為來自廿二世紀,專責研發新能源的科學家──雖然我知道,以你生活於近千年以前的這種有限知識和想像,你根本不會聽明白這一切──但我還是有義務也有必要告訴你,你現在已置身於廿二世紀,是我們透過時光穿越未經同意地就把你帶到這年代的……"

  作為古代人的"氣寒西北"果然只聽得腦中一片糊塗,可惜他已不能發問任何問題。

  白袍人續道:"我們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廿二世紀地球上的所有能源都已經面臨枯竭,人類也由此將面臨滅絕的命運!為此我們的能源研發小組已嘗試找過各式各樣不同的方法,可惜始終沒法妥善解決問題,最後在經過好幾年的苦心研究之後,我們才終於開發出一種異想天開,前所未創的嶄新科技,就是試行將人體中潛藏的強勁內力氣息轉化為可用能源,只可惜在我們所處的廿二世紀,內功這門學問早已徹底絕傳,於是只好透過時光穿越,返回古代找一些像你們這種內功深厚的武林高手回來做做實驗,看能不能有效利用你們體內蓄養的內力作為替代能源……"

  "氣寒西北"為之一怔,這時,白袍人已回頭向外一望,"氣寒西北"順著他目光看去,幾乎停住了呼吸:只見在偌大的空間範圍中,除了他躺著的這張金屬臥床之外,還有數之不盡的一張張同式樣的臥床,每張床上都綑縛著一個個來自不同時代的武林高手,有僧有俗,有男有女,其中有些還是他所認識的,包括武林八大派的掌門……

  剎那間,他簡直完全接受不了眼前這個殘酷可怕的事實!窮盡半生練成了一身精湛內功,一心以為從此將可實現無數練武者一直夢寐以求的那個稱霸武林的夢想,哪知道到頭來,居然只成為了為人所用的一個活的"能源庫"?

  "可是,如果我的內力都給你們抽光了,我豈不是……要油盡燈枯而亡?"

  白袍人似乎讀得懂他心裏的話,忽然嘆了口氣,很誠懇地對他說:"放心,我們不會看著你們那麼容易死去的,而且我們也不會白要你們的功力,在我們把你們的功力抽光之後,我們的政府將承諾終生贍養照顧你們,並向你們發放一枚‘一級榮譽勳章’,以表彰你們曾經拯救人類免於滅亡的莫大貢獻……"

  "氣寒西北"聞言不由在心中狂罵起來:"媽的!什麼榮譽勳章,什麼拯救人類?老子要的只是獨霸武林,做天下第一……不,我現在只希望能回到我所活的世界裏,讓我至少做回一個逍遙自在的人,天哪……你能不能殺了我算了?"這時,他陡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可是,不論你們把多少會內功的武林高手帶回來,人體的內力總也有耗竭的一天,試問這樣又怎能永久地為你們維持那麼龐大的能源供應……?"

  白袍人又像已知道了他心中所想:"這個問題,你就不必替我們擔心了。在我們把你們所有人的功力都耗竭之後,我們便可以穿越往更早的時間點把你們帶回來,例如我們把你們帶回來的一天之前,再把一天之前的你們帶回,等到又耗光了,就又回到再早一天……餘此類推,那不就等如可以把一個人身分裂成無數個,取之不竭了麼?"


  "氣寒西北"終於突然吐出口血,昏了過去,因為他不禁立即由此想到:如此不停循環往復下去,又將伊於胡底?這簡直是真正永遠無法輪迴,永不昭生的"無間地獄"……

2013年11月12日 星期二

歷史有如果--小小說創作

  一九八X年發生的那場事件,曾經震驚世界,哄動全球,也成為好幾代無數C國人心目中洗之不去的夢魘。近百年來,事件的真相卻一直被官方刻意掩蓋,以至眾說紛紜,爭論不休:究竟當年的軍隊入城鎮壓示威者是否必要的唯一解決問題方法?那場聲勢浩大的示威活動,又究竟是否真的嚴重到危害及國家、政權的安危與存亡?而死於軍隊鎮壓下的示威者數目是否真有如外傳那麼多?整場示威運動的背後,又是否有如官方所言,是有外國勢力別有用心地在暗中加以煽動滲透,以至性質已由最初的和平示威演變為不受控的大規模暴亂,目標是企圖顛覆C國政權……?

  可惜紙終究包不住火,根據當年一些政府內幕知情人士所陸續披露出來的未經證實的蛛絲馬跡,包括當年的機密檔案、會議紀錄文件,以及口述的和文字上的證詞,真相終於漸漸呼之欲出,大部份的世人都傾向把矛頭直指到當年的國領導人丁主席身上,認為他應該直接對這次造成巨大傷亡的屠殺事件負責。

為了徹底糾正世人的這種"誤解",以正視聽,為這位逝世已近百年的偉大國家領導人"平反",踏入2100年伊始,C國的國家電視台決意開創一次電視史上的創舉,特別派遣一支攝製隊,帶領觀眾穿越時光隧道,回到一九八X年的C國首都權力核心重地"西北山"為這位丁主席拍攝一個破天荒的紀錄片特輯,名為"槍尖上的C國"。

為免唐突,也為免引起這位活在二十世紀的領導人的過度恐慌與不必要戒懼,電視台特別在事前遣人親身給丁主席捎去了一封措詞得體,充滿無比敬意的邀請函,言明拍攝的因由,及一切具體細節,還附上一份完整的拍攝劇本。結果很快就獲得了丁主席的欣然首肯。於是,攝製隊的主管便立即率領全體工作人員,帶著廿二世紀最先進的拍攝器材,興沖沖地出發。

百多年的時光,一閃而過。攝製隊到達"西北山",經過一星期左右的嚴格盤查、核對身份驗明正身之後,終於獲准被大名鼎鼎的丁主席接見。

攝製隊員戰戰兢兢,懷著萬分敬畏的心情,甫進會客室,首先衝進鼻觀的,是一股濃烈的煙草氣味。在廿二世紀早已習慣無煙世界的攝製隊員幾乎立刻忍不住要嗆咳起來。

只見個子矮小,花白頭髮理了個平頭,身穿懷舊中山裝的丁主席,帶著一副親切爽朗的長者笑容,正從寬大的沙發靠椅中站了起來,一手夾著煙捲,一手伸出,向他們趨近:"歡迎歡迎,歡迎從廿二世紀來的朋友!"

"丁主席,你好。能親見你的風采,實在是我們的榮幸。"主管連忙盡力壓抑住緊張心情,不失禮數地跟他握了握手,感覺眼前這位被稱為"偉大設計師"的領導人雖然年逾古稀,精神仍然矍鑠,而且那雙曾經睥睨傲視過無數政局滄桑的小眼睛,也依舊湛然──那大概是經過全國頂級的中外醫師、專家們為他提供一番最悉心護理調養的成果。

丁主席向他們各人上下一陣細細打量,半晌,呵呵笑道:"科學真是太棒了,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還有幸見識到廿二世紀科學的奇妙,可以跟你們這些來自百多年後的朋友們見面握手和交談!簡直不可思議!原來好來塢科幻大片裏常看到的穿越時空情節竟然真的有可以讓人類實現的一天!"

為了表示欣賞主席的幽默,攝製隊員只好一一陪笑起來。

一番客套寒暄之後,丁主席抽過了第三根煙捲,終於切入正題:"雖然你們在來信中已說得很清楚了,但我還是想再確認一下,這次的特輯,你們準備採用一種什麼樣的角度來處理?"

主管乾咳一聲:"好的。是這樣的,我們打算在鏡頭前為主席塑造出一個開明、親切、平易近人的型象……"

丁主席不等他話完,已一皺眉:"那是說,我平日給人的印象,是一點也不開明、親切、平易近人的嘛?"

"不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丁主席又是一笑:"不要緊,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事實上,我近來本就一直都在盤算著這個問題,你們這個主意可說正好對上了我的心思……"忽然微微一嘆,壓低了聲音:"你們應該知道,八X年發生的那次事件,對我的政治聲望可構成多麼大的衝擊和影響……"

"明白的。主席盡管放心地把一切交給我們吧。"主管充滿自信地乾笑:"幹我們這專業的,一向最拿手的就是這門打造型象工程的學問了。"

於是,拍攝工作正式開始。根據早已擬定的劇本,主管打算先從主席的日常起居生活片段開始拍攝。主要的方針是從主席每天清早起床,便即風雨不改地到附近人工湖游泳兩小時,不計寒暑也要堅持鍛鍊身體的健康習慣,帶出主席在個人生活安排上的刻苦儉樸與一絲不苟的嚴格要求。

其時時序已近隆冬,首都的氣溫只有攝氏十度上下。攝製隊全體特別在凌晨摸黑起了個大早,頂風冒寒準備了一切,哪知卻在臨時接到了主席女秘書的通知,指主席今天身體有點不適,所以起不了床,已決定取消今早的鍛鍊。各人不免大失所望,攝製隊主管心中更禁不住暗自大犯嘀咕。

"既然主席游泳的片子拍不了,那就先從主席起床吃早飯開始拍吧。"

到了早飯時間,攝製隊接到了主席共進早飯的邀請,大家當然欣然赴約,拉大隊到達了主席的私人飯廳,在招待員的貴賓式款待下入座等候。招待員送上早點,只見那全是京城道地的平民化食物,如大餅油條、包子豆汁等等。

等了將近一個鐘頭,眾人才嗅到一陣熟悉的煙草氣味開始自內進的偏門處傳入。卻見丁主席早穿戴整齊,而且又已煙捲在手,一邊吞雲吐霧,一邊面帶微笑地施施然步入:"真的不好意思,累大家久等了。請原諒我年紀大了,咳咳……身子自然多老毛病……"

主管忙向他道了聲早,暗暗向主席打量兩眼,心中犯的嘀咕就更大了:"看他精神很好,倒不像有什麼病,而且昨天見他,也明明是好好的……"口中連忙慰問:"秘書說你今兒身體有點不適,該沒什麼大礙吧?"

主席揮揮手:"沒大礙沒大礙……"一皺眉:"大家怎麼還沒開始吃早點?不必客氣,都請吧。"

主管笑笑,急忙吩咐攝影師開機準備拍攝。

這時,伴隨著主席進來的那位中年女秘書忽然上前揮手一攔,淡然一笑:"不忙,你們的化妝師來了嗎?我想開機前怎也該先給主席補個妝吧。"

主管一怔:"補妝?"隨即強笑:"好的好的。"

等到隨隊的化妝師又花去近一小時,好不容易按秘書要求為主席補好了妝,主管勉強按捺住不耐,問:"請問可以開始進行拍攝了嗎?"

"可以了。不過還要等等……"女秘書說著,轉身以眼色向隨從侍衛官示意,侍衛官當即捧過一大疊裝訂好的文件,逐一分發到攝製隊員面前。

主管又是一愕:"這是……?"

秘書淡然道:"是拍攝本子。"

主管心中咯噔了一下:"可是……拍攝本子,我們不是早就編好了……"

"嗯,"女秘書的面容有點不緊不慢,不知怎地,一雙陰陰的呆板眼神中竟隱隱透出點威稜懾人光芒:"那本子我們看過了,我們很有點意見,所以已決定提出一點點的修訂。關於修訂的細節,我們已在新本子所附上的三十頁附錄中詳列開來,請大家不妨花點時間,先好好參詳一下。"

眾人不由面面相覷,同時心想:"三十頁紙的附錄,還說是一點點?"

主管的心中終於忍不住,暗暗罵起了一句廿二世紀的新興粗話。

然而,這一切還只是個起始。等到主管好不容易,把那厚達數百頁紙的新本子都翻過了,整個人幾乎沒被一股無名之火吞噬著,熾烈燔燒起來。

"這是什麼狗屁本子?"主管在賓館裏私下忿忿地跟導演抱怨起來:"他們難道以為,我們現在在拍攝懷舊的主旋律劇集?如果一一按照他們的要求去拍,簡直就變成了赤裸裸的歌功頌德,要把他塑造成個神一樣……真荒謬!想不到這個丁主席看似那樣道貌岸然,英明神武,骨子裏居然也是這樣淺薄……"

導演趕緊悄聲地及時提醒他:"小心……你確定了,這兒沒有安裝了監聽器材嗎?"

"管他的!哼,真要歌功頌德,也不能採用這種過時落伍的笨手法嘛!這是什麼年代了,你以為觀眾還是那麼白痴嗎……"

導演無奈嘆了口氣,再度及時提醒他:"對不起,你似乎忘記了,我們正是處身在一個世紀前。"

"呸。"主管氣結地把那疊新劇本撂到了地上,咆哮:"不行,我一定要設法跟他們理論一下!"

導演想了想,不無擔心地又再提醒:"就只怕……要不,不如先找個人,穿越回去,跟上頭請示一下,才再決定,你說怎樣?"

主管聞言才稍稍冷靜下來:"這也好。也免得將來出了岔子,我們都要揹上黑鍋!"

二人一致決定,派遣一位得力的助導回去請示。

百年的時光穿越,又再一閃而過。

從廿二世紀回來的助導,竟帶回了一個身型比亞諾舒華辛力加還要魁梧得怕人的機器人大漢──"未來戰士第X版"!

"上頭說,本子絕不能改!如果丁主席堅持要改本子,那就……"助導說著,向機器人大漢瞥了一眼。

機器人大漢當即冷冷接口──那聲音卻是屬於廿二世紀國家電視台的高層領導王先生的:"跟他說,他是什麼東西?不要忘記我們是來自廿二世紀的,是可以隨時主宰歷史,改變歷史的神!若不肯好好配合我們的拍攝計劃的話,我們便將把他消滅掉,乾脆另找個機器人,將容貌外型都改換成他的模樣,取代他進行拍攝好了!"

所有人聞言,都不禁長長倒抽了一口冷氣。

卻在這時,整個空間忽然起了一陣奇異的扭曲。眾人的腦袋也隨之出現了剎那的空白。

然後,是不可思議的一幕景象。只見那機器人大漢的輪廓倏已在扭曲的空間中緩緩淡下,接著不住快速重組變換起來……半晌,終於竟赫然變換成了丁主席那矮小的,有如一個虛浮不真實的三維立體錄製幻象身影,面上仍帶一貫笑容,但笑容中卻透出一股極之陰森詭異的意味。

此時,主管等人的腦袋在呈現片刻空白恍惚之後,忽已回復了意識──然而,那已是全新被植入的一片意識。先前所保存過的相關一切記憶,就像電腦資料一樣,被某種力量在一剎那間都選擇性地酌量刪除掉了。

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主管竟猛地衝著丁主席恭敬一笑:"主席,新本子我們看過了,我們都覺得十分滿意。一切就遵從你的意思去拍攝吧。"

丁主席滿意地點點頭:"現在你們該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神了吧?還不快去準備工作嗎?"

"是的。"

等到主管等人都離開房間,前去準備一切之後,只見在一面牆壁上,突然開始慢慢浮突起一個人的輪廓,那景象就像有一個人,正慢慢從一片薄薄的布幕後穿透而出……這個人便是主席的女秘書。

她的神情依舊呆板冰冷,只因她本來就只是一副機器。一個來自廿三世紀的,可隨意受主席以心意遙距操控,也可隨意變換形體的新世代機器人。

丁主席得意地向她笑說:"這些呆子,怎想得到我們這些廿三世紀的人,其實已比他們穿越來得更早了一百年!而且早就已成功在二十世紀的八十年代殖了民,將二十世紀的世界都無聲無息地給暗中完全操縱改換了……"


(完)

2013年11月7日 星期四

電視牌照風波是官逼民反


  終於在youtube觀看了王維基香港電視製作的“警界線”第一集,感覺不論是製作和劇本都頗見認真與出色,節奏明快,一新耳目,很有電影感,也的確很能吸收美劇的精髓,營造出一份吸引觀眾追看下去的懸疑趣味,與TVB傳統戲劇製作簡直有天壤之別。很可惜,像這樣優質而有創意的劇集,隨著牌照的失落,只怕不知要到何時才可重見天日,讓觀眾有機會一窺全豹。

  然後再重溫了半月前分別以電視牌照風波為題的“城市論壇”和“鏗鏘集”,作為半個業內人的自己,更加感觸良多,也憤慨良深。在“鏗鏘集”節目中,一名受訪遊行人士所說的一句“今日政府剝削了我們看電視選擇權,真擔心他日連買一卷廁紙也要被政府指定要買哪一牌子”(大意),深深觸動了我。看電視的選擇權,本來只是小市民一個最卑微的要求,實在想不到梁振英政府連小市民這樣一個卑微要求也要扼殺於萌芽狀態,而且專制到以一個“行會保密令”作盾牌,堅決拒絕向公眾交代一切因由。在以往的“國教”、“政改”風波事件中,多少還有點“灰色”地帶,小市民之中不論是支持或反對一方,亦很難存有一致的公論和意見,然而在今次的事件中,政府當局很明顯是在出爾反爾,大玩口術,把市民大眾愚弄於股掌之上,我相信主流的民意已大部份傾向於反對的一方:小市民不滿被剝削選擇權利;業界人士則不滿被無故扼殺了一個好好的發展機會和創作空間;大學畢業生和有志於投身電視以至電影行業的年輕人們,更大大喪失了一個將來尋求實現創作夢想的大好職業發展前途。套一句專家學者的用語是:“各方面都成輸家”,把一件本來有希望成為好事的事情,一下子全變成了壞事,加上筆者的一點個人意見是,更加把一件本來並不具有那麼多政治意味的事件,硬生生激化為政治事件,簡直完全是自作孽。梁政府居然能自恃專權,漠視民意至此,長此下去,敢說必將自食其果,得不償失。

  這簡直是真真正正的一次官逼民反。就連很多像筆者這類本來尚對特區政府還存在一丁點兒這樣那樣的諒解,對政治素無認知識見,無獨特取向,也向來抱持相對消極溫和態度的老餅們、超齡宅男宅女們,也一下子幾乎全被激怒了,唯一無知無覺的一群,相信就只有那些對TVB和亞視的die hard忠實粉絲,如在筆者身邊,就有一位還在狂迷TVB劇集迷得上癮,幾乎一天不看TVB劇集,便要死要活,還在唸著初中的小姨甥女。

  聽過有種說法,是“放眼世上任何國家政府,何嘗不是慣例會對電視台採取一種嚴格的監管政策”,企圖以此為事件降溫。對此,只想反駁一句:“存在未必合理”。否則,如果凡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世界還何須任何改變?同理,那又何必發放什麼新的電視牌照,白白搞出一通渾水,沒事找事?何妨一切照舊,繼續保持原狀好了?

  然而,更讓人氣沮憤慨的是,是日的立法會居然還一舉否決了引用特權法逼使行會交代事件始末的議案,居然連公眾在電視選擇權被剝削之後,連僅有的一點知情權也剝削掉了。這簡直完全是往火上加油,把更多原來還對政府抱持一點中立態度的失望市民更加推向反對建制的一方,為未來的佔中陣營更添聲勢力量。對這樣的一個政府,這樣的一種建制,試問我們還能抱持一個什麼樣的期望?一句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古語是:“以德服人者王,以力服人者霸”。今時今日,不論是社會上任何一種霸權,都將無可避免地大失人心,不管是政治霸權、地產霸權,以至電視霸權也是一無二致。

  附,亞視近日正在大事宣傳什麼即將來臨的大改革,還口口聲聲強調要為觀眾帶來更多選擇。實在可笑,混噩了十多年,居然到現在才來“發奮圖強”,未免太遲了一點了吧?這十多二十年來,亞視可說是早已把自己的商標徹底玩死玩殘,“趕客”地把無數觀眾離棄,一一推向友台,讓他們徹底死心,到了今日才想來起死回生,把觀眾搶回來,大概只有寄望於奇蹟了。早前更有風聞,王維基有意收購亞視,後者雖已矢口否認其事,不過設身處地,你若是王維基,你還會冒這個風險,收購這樣一個招牌已做爛做臭成那樣的一個電視台回來做什麼?與其既要被王征獅子開口大斬一筆,將來又要這樣吃力不討好地接收這個爛攤子,倒不如另謀蹊徑發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