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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8日 星期日

憤怒--光說不練,有什麼資格批評?

  周日的城市論壇,實在看得令人憤怒不已。出席的"熱血公民"創辦人,曾有黃毓民愛徒之稱號的黃洋達,以及那位"本土新聞"編輯主任曾焯文,輪番向李卓人及支聯會進行狠攻(據知在散會後,"熱血公民"成員一行還更發動了包圍李卓人,向其不斷叫囂辱罵)。可嘆近年像這種場面實在已看得太多了,真想問問,動輒青筋暴現,上火上腦,難道真能解決問題嗎?記得以前曾聽一位前輩訓誡過:動輒亂發脾氣,只代表自己無能,只因天下只有無能的人,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向別人亂發脾氣。

  尤其令人看不過眼的是,在論壇中,黃洋達三番四次指責李卓人抹黑"熱血公民"──我只想問問,究竟是哪一方先抹黑對方,甚至用上如"漢奸走狗"一類字眼來侮辱對方?黃所指責的抹黑,指的主要是兩點:一,李指責他們過去所組織的尖沙咀驅蝗、拖喼、向遊客謾罵等行為只是針對內地人民同胞,而非針對中國政權;其二,認為李一方面要求各方民主力量團結,但又批評他們六四在尖沙咀另起爐灶搞的集會活動為在搞分化。首先,對於第一點,我絕對認同李的說法,縱使黃美其名為反抗中共殖民,但我真想反問,以上種種行動除了製造出中港兩地人民更多矛盾之外,又怎樣可以逼使到中共政權讓步,放棄"殖民"香港,甚或達到他一直大聲叫囂吶喊的"打倒共產黨"的目的?而對於第二點,一個最簡單道理是"和而不同",沒有人提出過要讓支聯會做到如曾焯文所說的,有如百佳惠康般壟斷了超市的局面。大家理念可以不同,做法可以不同,但最重要的只是,又何必做到互相攻訐中傷,勢成水火,有如你死我活?──相信明眼人俱可見到,對對方攻訐中傷最先與最力者,到底是哪一方?

  其次,黃洋達一直批評李及支聯會淪於口號式抗爭,而沒有任何實質行動,我認為這絕對是不公道的。正如上述,大家可以各有各幹,行動也可以有很多很多種,請問黃憑什麼一定要別人跟隨他們的激進做法才算是作出了實際抗爭?在論壇現場觀眾發言期間,亦有一位相信是"熱血公民"組織的女成員"大聲夾惡"質詢李卓人只懂在香港喊喊口號爭民主,卻不敢回內地這樣做?這種說法的邏輯實在好笑,首先,李卓人相信應不會獲發回鄉證,其次,以此質問責難別人的這位女士,在質問責難別人之餘,為何又不反躬自省一下,先從自己或其"熱血公民"成員做起,率先回大陸喊喊"打倒共產黨",率先做一回烈士給香港人看看?自己不敢做烈士,為何卻要要求別人先來當烈士?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別人當烈士?在香港,如黃洋達高喊"打倒共產黨"之類的口號,何嘗不也是很安全,不會帶來什麼實質危險後果的?

  綜觀黃洋達的表現,真的頗有幾分乃師毓民的流氓風範──但據傳這對師徒早已反目──對此,筆者實在甚感稱快,師徒二人既然都是那麼火爆,那麼喜愛鬥生鬥死,反目只會是必然後果,只因為大家都容不下半點不同意見,只要稍有不合便即向對方上綱上線。很好,筆者衷心但願這對師徒今後以樹敵為樂,不會再有什麼朋友與同路人好了。說到漢奸賣國賊,要知道黃毓民其實可比李卓人有著更多值得讓人懷疑的疑點:他的兒子曾因在內地犯了藏毒罪而被拘禁。要純以誅心論出發,試問誰又能真正保證得了其人的清白?所以要說黃乃是大陸政權利用以來分化民主派的無間道的說法,顯然亦不無所據。有這樣背境的人,我們倒不曾去懷疑他是漢奸,相反,卻來懷疑李卓人,試問又怎說得過去?

  說到那位曾焯文,表現則似乎略遜,本身已口齒不清,講話不連貫,卻又偏要惡形惡相,純靠大聲"上腦"。如他指控李及支聯會過去出賣港人,一直支持內地新移民甫來港便"攞晒"香港福利,顯然是無的放矢──他甚至指出支聯會支持反歧視內地新移民便是出賣港人罪證之一。他媽的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首先,何謂內地新移民甫來港便能"攞晒"香港福利?試問根據何在?請問根據現行政策,新移民居港未滿七年,可申領綜援麼?可申請公屋麼?請不要翕得就翕吧!再者,反對歧視內地新移民,有何不妥?若以此就批評為出賣港人利益,恕不客氣說句,簡直就是近乎白痴的道理!喂,當年有公民黨律師協助菲傭申請居港權,向政府訴訟,那豈非更是漢奸賣國賊了?為何又不見你們出來大力聲討?沒有人能反對你們維護所謂的本土價值,然而維護之餘,不分青紅皂白,便情緒化地把一切矛頭都指向內地新移民,還刻意用上諸如"蝗蟲"等侮辱性字眼,這很明顯便是一種歧視態度!也明顯違反了普世價值!有什麼理由不值得反對?

  整個論壇上,我個人最為欣賞的倒是毛孟靜的表現,既能不溫不火,又說理清晰。非常同意湯家驊在是日政改研討會後對傳媒發表的言詞:這根本不是我們所爭取的民主,而是暴民政治!(只為大意,並非原話)

  最後的結論是,我們無論在作出任何結論之前,都千萬要非常小心,不要讓情緒輕易掩蓋了理智。以如"熱血公民"這類激進團體近來的種種表現,我個人實在對香港未來前途深感悲觀。如果按照他們的理念發展下去的話,香港似乎最終難免必要走上革命,或至少是政變的道路。試問我們又是否希望香港步上如泰國等地的後塵,不到一年兩年,便總要以一場破壞社會秩序,不知伊於胡底的大動亂來作為代價?這難道不會給予獨裁當權者不給予你們民主的更多大條道理的藉口麼?


  請好好看清楚,今日打壓阻遏你們抗爭的最大力量,並不是來自泛民或支聯會,而是中共政權和特區政府!可不要誤導群眾,倒把泛民、支聯會等一概打成為中共或特區政府幫兇!按照城市論壇上那位女士的邏輯說法,光喊喊口號又有什麼用?有種的話,請馬上便以行動搞上一場政變或革命,來推翻共產黨,達至你們的理想吧──既然你們批評泛民和支聯會歷年只是流於喊口號,而沒有任何實質抗爭行動的話。否則,徒然只會批評別人,自己卻不見得有任何實質行動,也無非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2014年6月6日 星期五

戾氣

  近日剛拜讀了由林匡正所撰的"激進──香港進步民主運動史"以及蕭若元的"香港的命運"二書,從中初步了解到近年連串冒起的這些所謂激進民主組織的理念,其中最主要的一點是,他們認為現存政治制度既有那麼多的不公義,所以與其再規規矩矩,墨守成規地作出抗爭,已經不會收效,故只能推陳出新,以越來越激烈的手法來換取談判籌碼,逼使當權者作出讓步──在後者作品中,蕭若元舉出例子,情況有如兩方下棋,一方不斷出"茅招",若然另一方仍只依正遊戲規矩,則只會被視為戇居,而目前激進民主派的行為只等如高聲喊出"你出茅招!"而已,說不上是什麼所謂暴力(大意)。而林則指出如激進議員在議事堂等拋擲物件,以及激進團體在示威中的激進行為,目的本非為傷人,所以根本不算暴力──對這一點,筆者實在很難苟同,只因我認為凡事當看後果,舉例如錯手殺人傷人也算犯了殺人、傷人罪,總不能只以自己本意非為殺人、傷人作藉口,便可開脫。

  再者,如果只因對抗不公不義,便可不擇手段的話,那多少就等同鼓吹以暴易暴作風,不妨亦舉一例,假如有人忽然向你大罵粗口,或甚至不客氣地出手動粗,我們是否就應該鼓勵大家不顧一切便即以牙還牙?──當然,在被逼自衛的情況下是另當別論。固然,我也同意,即時採取以牙還牙的做法,的確會得到一時之痛快,然而若細心冷靜一想,這種做法很多時並不能解決問題,相反地,反會製造出更多問題。也許,有人會批評我這是軟弱、怕事,但無可否認,徒逞一時之快與匹夫之勇,在現實中很多時都會易於鑄成大錯,對解決問題不會有太大實質性幫助。既然你出茅招,我為什麼不能比你更"茅"?於是你來我往,大家有如孩子般鬥氣地變本加厲,互相指責是對方"奸茅"在先,到頭來什麼遊戲也根本不會玩得成。

  執筆時感覺現今社會上戾氣實在已充斥到了一個足夠可怕而駭人聽聞的地步。不說別的,光說近日本地接踵爆發的兩宗暴力新聞,便可見一斑。先是新移民居然在啟晴邨公屋藏槍,還連開三槍轟殺鄰居,繼而與到場調查警察駁火,最後吞槍自盡;然後便是深水埗榮昌邨一位單親母親疑因精神病狂斬歲半女兒十多刀,釀成人倫慘劇。更不要說到台灣發生的捷運斬人案,大陸廣州車站發生的斬人案、新疆的恐怖份子炸彈襲擊案、印度的殘暴姦殺案、加拿大的槍殺警員案等等……筆者在此無意把這些事件與近年本地政治上彌漫的一片日趨激進暴烈作風拉上關係,只想說明一點:社會上的戾氣實在已積累得夠多夠多,多到已經足以響起了危險警號,試問我們何必還在種種抗爭運動中再來火上加油,有如玩火般地將戾氣再層層積累上去?須知道人類有種扭曲本性,是會透過一些狂暴渲洩而獲取某種快感的,而不能排除的是,一旦快感形成,情況將好比上癮成癖,只有不斷層層往上加碼,才能繼續維持那股亢奮快感。今天群眾在運動中還能保持冷靜克制,但很難保證明天大家已不會僅僅滿足於此,於是只會將暴力層層升級。也許終有一天,當真正出現人命傷亡時,問題才會得到足夠重視。

  林匡正為"激進"所下的定義有三,分別為"思維求變"、"手法革新"及"繼續堅持"。其中"手法革新"一項實在值得小心注意,那是否表示,當一旦所有和平理性手段都已用盡用殆,再無任何新鮮感的話,就將只有換上暴力手段的一途?

  像剛過去的六四,有人如常批評支聯會在維園舉辦的燭光晚會每年一度都只是行禮如儀。想問問,當晚人民力量在尖沙咀文化中心外另起爐灶所搞的悼念活動,究竟又能帶出多少新意?高喊什麼"爭取普選"、"打倒梁振英"難道便是新意?真要有新意的話,以我個人意見,不妨就將大會移師到西營盤中聯辦門外去舉行,動員群眾用悼念六四的燭光把中聯辦團團包圍!

  附帶談談蕭才子的這部"香港的命運",雖然感覺近似看一篇篇雜文散文,有時更像聽"講古"──只因才子學識淵博,行文間往往東拉西扯,旁徵博引甚多,經濟歷史、生物科學幾乎無所不涉──不過不要緊,只要說得動聽吸引,而非信口開河,言之無物,則如我這等讀者亦大可從中吸取到一定的知識,有所得著。

  也許因為年紀關係,書的前半部講述香港早年歷史發展的部份,是個人特別感興趣的,而作者在書中也穿插了若干個人身處其中的成長片段和經歷,讓人讀來更感興味,而不致有一種硬繃繃的枯燥之感。誰也知道,蕭才子年輕時出身於影視界,而且一度在行內闖出極大名頭,所以若譽之為一位成功的"講古佬"亦不為過。

  至於後半部真正涉及對現特區政府施政,以及香港經濟現況的各種流弊的論述與針砭,有很多其實已不見新鮮──固然,不新鮮不代表沒有價值。尤值得一讚者,是本書寫作手法算是頗為通俗,並沒刻意地故作太學術化的艱深演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