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使人廣博,寫作使人細膩--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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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28日 星期四

港片中最令人熱血沸騰的幾場精彩刀劍對決



  徐克導演拍攝於九十年代的一部陽剛粗獷味十足的武俠作品”刀”(VCD影碟好像已成絕版),演員有趙文卓、桑妮、陳豪、周嘉玲、惠天賜、熊欣欣、謝天華、朱少棠等,(片末還有甘草演員雪妮的亮相,飾演老去的桑妮,一度成為為人樂道的神來之筆)據說本片有若干向張徹”獨臂刀”致敬的意味,但除了男主角跟”獨臂刀”主角同是被仇人斷去一臂之外,一切可說全屬一次嶄新的再創造與發揮。片中不論人物造型、場景都很具”雙旗鎮刀客”、”東邪西毒”等片的西域風味,尤其片中馬賊造型很令人想起”東邪西毒”中的馬賊,但設計上的詭異兇殘則尤有過之。全片亦充斥著野獸般的粗獷、暴力壓迫感,風格跟喬靖夫的”狼派小說”頗有相類。


  故事講述定安(趙文卓飾)之父(倪星飾)與刀廠老板惠天賜年輕時曾為一對俠義道兄弟(以刀廠作故事背景之一,也屬武俠片中的一點新意,徐克的電影中一向多能見到這種新鮮點子),趙父卻於一次對抗馬賊首領飛龍(熊欣欣飾)的激鬥中為後者所殺,遺下孤兒為惠撫養,但一直對之隱瞞身世。趙長大後,與同在刀廠長大的小伙子鐵頭(陳豪飾)結為兄弟之交,兩人卻同時鍾情於惠的女兒(桑妮飾)。後來定安一次為救桑妮,慘被斷去一臂,機緣巧合卻為一古怪的流浪野女相救,並意外從野女所居的破屋殘骸中發現獨臂刀譜,以及一柄斷刀,終於苦心孤詣練成”獨臂刀”絕藝,(後又自創出鍊子刀招式)而此時武藝高強的馬賊首領飛龍正打算向惠天賜進行一場斬草除根的屠殺,定安終於及時趕到,解救義父、情人危難的同時,亦親手為亡父報卻血仇……


  動作指導為董瑋,慣看本地動作片的觀眾相信對這名字不會感到陌生。本片中這場”最終對決”的打鬥戲,可說設計得相當燦爛可觀,特色是大幅度的舞蹈式打鬥動作,配合叫人眼花撩亂、動感力度十足的快速剪接效果,營造出一種瞠乎其後的驚人爆炸力量。

  一點附註:熊欣欣在先前擊敗惠天賜時,曾十分不屑地一再冷嘲強調後者出招不夠快,”點出黎搵食?”,是故定安在這場激鬥中才以此回敬,以快打快。




  程小東初執導演筒的成名傑作。演員有劉松仁、徐少強、張天愛(大家可能已不記得她是誰了)、高雄等。程小東的來頭,相信已毋庸多介紹,本片自然亦由他兼任武指。此君為本地武打片設計的動作,一向已頗被定型歸入於”吊威也”、”飛來飛去”的一類極致。值得一提,是他似乎一向頗為鍾情於日本刀劍技擊武道文化(這點也跟喬老大頗有相似),很多時在他的影片中都會出現一些東洋味頗重的動作場面或人物造型。本片中的大反派角色徐少強更乾脆就被設計成來自日本,一心要向中原武林挑戰的孤高劍士(有點像古龍小說”浣花洗劍錄”中的白衣人)。其中有場戲,描寫徐在日本的恩師,為試練弟子的戰意、身手,竟不惜喬裝扮成刺客,出手向徐暗算,結果反被徐斬殺劍下。徐得悉刺客原為恩師之後,抱著恩師悲痛不已,但瀕死的恩師此時卻毅然逼其背頌出本門臨敵口訣,而此口訣很顯然來自多年前的”柳生一族的陰謀”,其中有”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句至今仍廣為人所傳誦稱道。


  故事頗為簡單,講述日本劍士宮本一郎遠道而來向中原武林人士挑戰,一直所向無敵,然而他卻不知道,背後其實另有一奸險的日本國師金田(高雄飾)在暗中操控一切,目的當然是消滅中國武林。宮本本於日本武者追求武道極致的精神,在得悉真相後,憤而誅殺高雄,然後堂堂正正跟代表中國出戰的代表,劉松仁飾的劍客步青雲作出一場公平決鬥!主要情節雖有點老套,但精彩卻在過程,以及那連串的激烈武打場面。


  這場決戰場面,曾被譽為港產武俠片的經典場面之一。過程經過精心營造,非常奪目,其中有個徐少強飛身躍起半空,雙手將劍橫持,雙足曲起踏於劍鋒上借力再騰飛而起的動作設計,在原理上似跟傳統武俠小說中常描述的武當”梯雲縱”輕功絕技大有相通之處(只不知在物理學上能否真正成立?)。結尾過程尤其堪稱慘烈非常,劉飾的步青雲雖然得到最終慘勝,但代價是五指被削,另一臂亦被砍掉,自此大概已成廢人。而徐飾的宮本,臨死亦不失英雄氣派,竟不惜以劍插穿腳背,釘在崖上,讓自己屍身屹立不倒,宛然成為一尊英雄雕像。然後是定格,升字幕,再襯托著葉振棠唱出的一首意氣昂揚,氣勢磅礴,叫人熱血奔騰的主題曲:”英雄肝膽,一笑決死生,莫負萬丈豪氣,劍破殺氣漫天,仇恨裏我獨往返。不愁孤單,不怕人變幻,就讓寂寞懷抱,化作片片逝水,情義痛楚當為閒。愛恨彌漫,恩怨無限,過去都已淡忘,歷盡滄桑劫難,留傲氣在心間。生存只為名,豈怕作犧牲,滅盡妒恨仇怨,了卻愛意恨影,憑利劍開創此生,俠名伴我度一生!”端的餘韻悠長,叫人久久仍自唏噓低迴不已。


  吳宇森在未成名前所拍的影片,動作指導為馮克安,演員有劉松仁、韋白、劉江、魏秋華等。故事描述韋白飾的”神刀張三”一心退隱江湖,淪為市井中替人洗馬的低賤小人物,因偶然機會,與職業殺手青衣(劉松仁飾)惺惺相惜結為生死至交。後來張三因受陰險的劉江以假情假義所利用,成為替其報仇賣命的棋子,並與青衣聯手誅除劉的仇人。唯功成之後,劉卻翻臉不認人,鳥盡弓藏。張三與青衣遂又一次聯手,跟劉血戰,結果青衣為救張三,卻終於犠牲了自己的性命……


  影片貫徹吳氏一向執迷的歌頌男性友情、道義,”一諾輕生死”,為全道義足以把生命當作等閒的主題,很能帶出中國傳統遊俠刺客如專諸、聶政、豫讓、朱家、郭解之流的古風。像片中的張三,只為報答萍水相逢的劉江一番賞識,及照顧老母重病的恩情,及至老母終於病故,就義無反顧,二話不說一口答應重出江湖,代他出戰刀客馮克安(其實馮本也是受劉所利用的另一枚棋子),這段情節安排似乎亦多少取材自聶政的事蹟:”根據史記記載,戰國時嚴仲子事韓哀侯,因上奏宰相俠累的過失,怕被報復,找上聶政,想先下手為強。嚴仲子用黃金百鎰為聶政母親祝壽,聶政不受,並辭以母在,身未敢許人。後來聶母過世,聶政為酬知己,主動去見嚴仲子,嚴仲子要幫他安排幫手,聶政說人多口雜,難以成事,隻身前去狙擊……”而這種仗義輕生,”拚將熱血酬知己”的俠客餘烈,不免又令人想起李白的”俠客行”詩句……


  全片不斷充斥穿插著大量武打場面,若干場面更顯受當時盛行的滑稽功夫片所影響,以至曾被詬病為有些過濫與失控,然而這其實也不失為港片,也是吳宇森影片中的一種慣常特色。這場刀決在設計上沒有太多誇張式的”吊威也”飛騰大動作及剪接效果,反似有點兒回歸到北派式功夫動作的打鬥風格。



  ”名劍”是名導演譚家明拍攝的生平唯一一部古裝武俠片(譚導一向擅拍時裝文藝片,特色是影象風格濃烈),演員有鄭少秋、徐少強、徐杰、高雄、陳琪琪、田豐等,動作指導亦為程小東(片中另有一場高雄所飾的反派高手伏擊鄭少秋的打鬥場面,其中的伏擊過程頗有些日本忍者神出鬼沒的詭秘動作風格,又足以見出程氏一貫特色)。編劇者是黃鷹,故事亦曾寫成小說出版。由於故事頗為傳統簡單,此處不作贅述。


  唯結局徐少強持劍飛身成一直線,直射向鄭少秋,結果因衝力收剎不住,反被後者豎劍一擋,劈成兩爿,似乎略嫌是一記笨招,顯得未免有些誇張失實而滑稽可笑。

午夜老歌之"當年十四歲"

   很多年前,在凌晨街頭從某交通工具的收音機播放中聽到這首旋律十分悅耳,曲詞也很有意思的老歌,便一聽難忘,配合著四周寂寞夜街的街景,總感覺有一份難言的淒怨浪漫梗塞胸間,幾乎催人下淚。那時只聽出唱者是薰妮,卻直到很久以後,經過一番輾轉探求,才終於得知道歌名,從此便不禁深深被迷上了。

  像這種小調式的粵語流行曲,在那年代一直十分盛行。尤其大師如顧嘉輝、黃霑,都創作過大量這種作品,而且大部份也很有水準。這首精彩的”當年十四歲”便是顧嘉輝的作品,至於作詞者乃是盧國沾先生,另一位個人相當敬佩欣賞的填詞人。詞寫得很淺白,且言簡意賅,但有意境,也有新意,擺脫一般只直寫失戀、分手悲情的框框模式。

  盧國沾先生一向有個風格,擅將個人的一份感想情懷,溶入曲詞中,直抒胸臆,即使在寫電視劇主題曲時也常會如此(這方面他寫得不少),有時用得很好,有時卻未免略嫌不夠”貼題”,與太個人化、斧鑿化。但他的遣詞用字功力甚深,而且很少出現太拗口或強將一個不合音律的字填塞入詞的情況。以我看來,本曲曲詞也算是他最精彩代表作之一。代入一個曾經滄海的女子向舊日情人說話的口吻,透出陣陣此情不再的滄桑情懷。

  說起來,滄桑二字也正好在某程度代表了女歌手薰妮的主要風格。不管從她的外型、歌路、聲線上,我們都好像不期然總會感受到一股昔日歌廳式的風塵味道。可惜自出道以來,雖然也唱過不少好歌,但最能流傳在樂迷心中,膾炙人口者好像來來去去只有一首”每當變幻時”(同樣出自盧國沾手筆)。這首”當年十四歲”更屬滄海遺珠,一向少人提及。早數年,好像曾有一則消息報道過,已移居異國的她,近來正被一種離奇怪病纏身,後來究竟怎樣,就不得而知了。只希望她現已平安康復過來吧?

  只不知道這首歌在今日的八十後朋友們耳中聽來,又會有一番什麼樣感覺?是覺得很”娘”很老土?覺得不外如是,還是真的也有幾分味道?




   網上另有一段片段,是八三年薰妮的現場演出版,但聽來感覺始終不如這個唱片版。又,此段MV的拍攝手法,亦可算當年卡拉OK初盛行時的最慣常採用的一種陳腔濫調的典型:亂拍些郊野山水風光片段作背景襯托,當然永遠少不了找個標致女郎在鏡頭前搔首弄姿(當然最好是長髮的,好讓風扇吹揚秀髮),又或是找對年輕男女田園漫步,卿卿我我一番(若是悲慘情歌,則多裝作吵嘴分手之狀)。

2011年7月26日 星期二

日本影視(二)

  上回提及到七十年代的日本配音片集,相信大部份電視迷的”八十前”們,必會印象深刻。那正是本地電視劇還未興起的萌芽時代,其時電視台的本地製作甚少,主要的播放節目都要倚賴外購劇集(說起來,情況倒像極了今天的亞視,真想不到幾十年來,亞視搞來搞去,居然像倒退回了七十年代!)而除了英美之外,日本正是為電視台提供劇集最主要的另一泉源。

  提到那年代的老日劇,大概最多人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青春火花”這部開創了日本運動勵志劇熱潮的經典。繼後一連串接踵而來的,還有”綠水英雌”、”排球女將”、”柔道小金剛”等等……當然少不了一提的,就是”柔道龍虎榜”。想當年,連大導演杜琪峰也要拍出一部同名字,題材相類的電影來向它,及向黑澤明的”姿三四郎”致敬一番。而爾冬陞亦對”青春火花”情有所鍾,在多年前借題拍出過一部同名電影。

  畢竟老了,為免記憶有誤,特從維基百科節錄以下一個不太完整的列表以供同好者共同懷緬一番: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小狐仙 (主演:新藤恵美)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紅粉健兒 (美しきチャレンジャー 1971) (主演:新藤恵美)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彗星女郎 (コメットさん 1967) [1]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綠水英雌 (金メダルへのターン! 1970) (主演:梅田智子)[2]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青春火花 (サインはV 1969-1970 TBS) (主演:岡田可愛、中山麻理、範文雀)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龍虎群英 (キイハンター 1968) (主演:丹波哲郎、千葉真一、野際陽子)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柔道龍虎榜 (姿三四郎 1970) (主演:竹脇無我、新藤恵美)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佳偶天成 (3人家族 (TBSドラマ) 1968) (主演:竹脇無我、栗原小巻)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二人世界 (二人の世界 (テレビドラマ) 1970) (主演:竹脇無我、栗原小巻)

1972年__月__日翡翠台:鸞鳳和鳴 (お嫁さん(第5シリーズ)(1968年10月‐1969年3月、TBS)) (主演:勝呂譽)

1972年__月__日翡翠台:小旋風紋次郎 (木枯し紋次郎 1972) (主演:中村敦夫)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江戶煞星 (大江戸捜査網 1970) [3]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青年幹探 (刑事くん 1971) (主演:桜木健一) [4]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女校男生 (おれは男だ 1971) (主演:森田健作、早瀬久美)

1976年__月__日翡翠台:荳蔻年華 (小さな戀のものがたり 1972) (主演:岡崎友紀、沖雅也)

1976年__月__日翡翠台:網球雙鳳 (コートにかける青春 1971) (主演:紀比呂子、森川千恵子) [5]

1977年__月__日翡翠台:前程錦繡 (俺たちの旅 1975) (主演:中村雅俊、田中健、秋野太作) [6]

1977年__月__日翡翠台:猛龍特警隊 (Gメン'75 1975) (主演:丹波哲郎、倉田保昭、藤田美保子)

1978年__月__日翡翠台:為人師表 (青春ド真中! 1978) (主演:中村雅俊) [7]

1978年__月__日翡翠台:青春曲 (われら青春! 1974) (主演:中村雅俊)

197_年__月__日翡翠台:春風桃李 (ゆうひが丘の総理大臣 1978) (主演:中村雅俊、由美かおる、神田正輝) [8]

  這個表列資料雖不算完整,卻已能稍稍幫助記憶。還可稍加補充者,就是還有”雌雄殺手”、”風塵三俠”、”一劍走天涯”、”俠膽仁心”等,只因個人對於上述四劇,以及上表所載的”小旋風紋次郎”、”青年幹探”、”猛龍特警隊”、”前程錦繡”都是特別印象較深者,至於其他作品,大多已印象模糊了。不難察覺,那時的我,對於那類日本古裝刀劍武俠劇特別鍾情。
 

  記得”雌雄殺手”,因為記得其中的女主角”紅花女”常抱著一個三弦琴,琴中藏劍,每次遇上敵人,必會例牌地把逐條琴弦割斷,然後說”三條弦斷晒就要殺人”。而更迷上”風塵三俠”,因覺得三位男主角的外號都很有型有格,分別是”浪子甘三郎”、”毒蛇槍荊十”和”旋風劍流星”。
 

  三個男主角走在一起,合稱”風塵三俠”,可跟中國歷史上的風塵三俠大相逕庭,唯當年的我,對中國歷史的人物、故事尚無太多認識,倒是在腦海中牢牢印下這劇中三個角色的名字,反而還在原版的中國古代”風塵三俠”之先!至於”俠膽仁心”(日本劇名作”危機一發平四郎”)中的男主角平四郎是誰,可能很多人都不大會記得。這其實是一部每周深夜播出一集的時裝劇集,主角平四郎是一位性格有點像占士邦般風流倜儻的私家偵探。最深印象的,是他每逢失手受制於敵人時,總會裝模作樣向敵人借一口香煙,點燃後便會乘人不備,以”飛煙”彈向敵人脫身。(後來有某劇曾把這點子稍加一改,變成裝作借副撲克牌來玩玩,然後飛牌傷人)。

  較後期的,還有一部也屬經典,家喻戶曉的”斬虎屠龍劍”。觀眾可以不記得故事講述什麼,卻總忘不了那個孤高絕世,沉鬱寡言,殺起人來如斬瓜切菜,狠辣無情的”帶子雄狼”,以及他那個常常坐在木頭車中的小兒子,還有這副木頭車的內有乾坤,底下暗藏著一排火槍的機關!一個如此性格,近乎亦正亦邪的主角設計,在當時可算是令人眼前一亮的一大突破,比起盲俠座頭市,和那個總愛身穿大披風,戴個大斗笠遮住臉目,像獨行俠奇連伊士活般口中咬根長竹籤的紋次郎都更加出格出位。

  日本武俠的刀劍打鬥風格,向來別具一格,更一度影響了無數的電影人。唯刀劍武俠之餘,後來也曾罕有地出現過一部時裝動作功夫劇”鐵膽英雄”,由功夫巨星倉田保昭主演,很記得其中有集曾在香港虎豹別墅取景。
 
  至於”青年幹探”,不必說,大家都記得那句經典的”阿媽,我得左啦!”加上”正蠢材!”這是一部警匪勵志劇,題材在當年看來相當新鮮吸引,更特別者是劇中男主角因為是初出茅廬見習身份,出更竟從不獲佩槍。不久前才偶然在”優搜”視頻網上得以重溫本劇的片頭及主題曲,真有一份”恍如隔世”的意外驚喜。


 
  不得不提,還有”猛龍特警隊”每次片頭都出現的七個主角一字排開,有型有款地在空地上緩步前行的畫面,配合那首經典主題曲,簡直已成為每個老電視迷心中必不可少的其中一個集體回憶部份。

 
  然而,最最影響我,感動我至深的,卻還是”前程錦繡”這部以三個大學生初出茅廬為題,歌頌友情,鼓吹奮鬥精神的勵志劇集(後來導演陳嘉上亦曾以此借題,拍過一部”錦繡前程”)。三個男主角性格迥異,各有可愛:中村雅俊風趣幽默,玩世不恭;另二人,一個斯文靚仔,性情內向(田中健);一個則是滑稽詼諧,表情誇張,表面較為勢利現實,常穿得西裝筆挺,卻常常撞板,怕事窩囊的小人物。劇中情節有笑有淚,娛樂性十分豐富,而又絕不著跡地說教,處處扣緊不失導人積極向上的主題。大概本劇後來就成為了本地無數同類所謂”小子奮鬥成長”劇種的典型--且看麗的時代,一套成功劇集”變色龍”,在男主角的角色設定上就跟本劇有一部份的相似。而本劇的一首主題曲,以及片頭的精采片段,同樣已成經典,值得細味再三:


  除了時裝勵志劇、古裝武俠劇兩大劇種之外,像”二人世界”、”鸞鳳和鳴”的生活小品愛情劇亦有不少。最後還有一種:鬼怪恐怖劇,最經典者便是”怪談”了。相信很多人都有同感,覺得日本創作人在營造恐怖上向來最有一手,此所以才會成為”一絕”,這大概跟日本文化上總存在某種陰柔、詭奇的成份有關。而勵志劇及武俠劇的一度盛行,又或可代表其文化上較為陽剛,和純樸的另一面。
 
  由此想到,日本人可能也算是一個頗奇怪複雜而極端的民族。所謂極端,是指他們無論做什麼,似乎都慣於”去得很盡”,因此常常會徘徊搖擺於反向的兩極,真的”辯證”得很。至誠與虛偽、至正與至偏、至剛與至柔,在日本人身上往往可以揉合並存。也難怪這樣一個民族,一旦在幾十年前走上了軍國主義的歪路,就一發不可收拾,終於帶給自身和別人一場慘痛不已,至今也難以磨滅的災難。

2011年7月25日 星期一

日本影視(一)

  凌晨,又再在電視上看到重播的一部個人多年前很喜愛的日本舊電影”藉著雨點說愛你”。後又試著在網上找些有關本片的評論,發現不少評論都愛拿本片跟另一部日本愛情片”在世界中心呼喚愛”相比較(大概因為同樣根據小說改編,亦由同一班底製作)。很遺憾,這部片到目前尚無緣一看,但由此也十分好奇,很想多點了解”在”片的故事,然而略略看過故事大綱之後,得知竟然是一個以絕症作其中主要橋段的愛情故事,登時難免打了個突。雖然俗話”橋唔怕舊,最緊要受”,而且”太陽底下無新事”,無奈這種橋段的愛情片,相信每個人自懂事開始,必然已看過了無數:自粵語片時代,到國語台灣文藝片盛行時代,再到”新不了情”、再到近來張藝謀的”山楂樹之戀”等等等等……


  而其中有則評論,卻似乎崇”在”抑”藉”,認為前者在手法上比後者可取,而後者最大的毛病就出在主要橋段顯得矛盾,和難以入信,又認為後者處處充滿了所謂”港式”愛情片元素(大意)。

  這裏大膽引述一段原文以供參考:”男主角身患病症、可愛的天真小童、有緣無份的悽美浪漫、忍痛分手的悲慘,統統都足以感動觀眾的,集多項元素之大成,要不能把觀眾感動是困難的。但論整體故事結構層面,《在世界中心呼喚愛》明顯技勝一籌,故事穿越兩個時空,那份淒美浪漫來得比本片深厚得多。不過《藉著雨點說愛你》本身也是一部相當不俗的浪漫愛情電影,故事情節細膩浪漫,把握到生活上的細節情趣,但最大的錯誤就在於橋段主線本身,實在太難令人信服,縱然電影是假的,但無故出現一個女子在眼前,這樣就引伸一段淒美故事,令人有點難以接受。但細節的處理出色,亦填補了大綱上如此大的不足,但這算不算一部好電影?就交由觀眾各取所需,自行判斷吧!”(其中提到”無故出現一個女子在眼前”,恕筆者愚拙,實在有點不明所指?若指的是女主角竹內結子”無故”穿越時空,那倒才易於明瞭)

  其實以上所舉元素,不管在很多中外商業片中,都是十分常見不鮮的。尤其”有緣無份”,”忍痛分手”更幾乎已屬任何愛情悲喜劇中的必備元素,皆因這兩者都是愛情中最最令人心酸、心痛的處境,相比起來簡直更甚於生離死別。就連為文者自己也承認”要不能把觀眾感動是困難的”。然而筆者卻不敢苟同,既然無數愛情電影、小說寫的都不離”有緣無份”或”忍痛分手”,為何真正能感動人心,又能傳諸後世,成為經典的,卻不成比例地少?這才是真正牽涉到手法上的秘竅了,同理,那也等如是說,也不能斷言但凡牽涉絕症橋段的愛情片都是老套而乏善足陳一樣(只不過對一般觀眾的吸引力難免會打了折扣罷了)。不寫”有緣無份”、”忍痛分手”,難道應寫一對男女自始至終無驚無險,平平淡淡就走到一起麼?當然也可以那樣寫,但那反而已可算是高手才敢、才能為之的”險中求勝”的偏鋒了。

  由於本人未看過”在”片,這裏實在無法比較。比較有趣的是,那位論者另外又提到三部很多人都看過(包括本人)的港產愛情片,指出三部片跟”藉”片某些地方都有點相似。三部片分別是”星願”、”忘不了”(指的是那童角跟原島大地相似)和”甜蜜蜜”(指的是結局扭橋部份”。後二者的橋段細節,筆者卻已忘得差不多了,卻對”星願”印象特別深刻(因在電視上有緣看過好幾次重播)。所謂相似,其實論者的原意只是,以”藉”片橋段,”本身用來拍部鬼片亦未嘗不可,但用作拍浪漫愛情,這種手法已跟《星願》有所相似”而已。

  然而筆者的個人看法是,若把這個故事拍成一部鬼片,那就未免俗了一點了(”星願”不過是”人鬼情未了”的某種變奏,而”人鬼戀”在過往愛情片中出現的機率,大抵只比”絕症”稍低一點),事實上初看”藉”片的懸疑趣味,就在於編導者在片首已一步步刻意引觀眾入局,讓觀眾不住去猜測背後那個真相,究竟女主角到底是否真是鬼魂?(但影片中有個細節其實早已清楚向觀眾暗示出,答案是否定的--男主角曾趁女主角熟睡時輕輕觸摸她臉頰,感受到女主角是個活生生的人!)既然不是鬼,那有什麼可能一個已死的人能再度出現眼前呢?這就讓觀眾更加急切想知道答案。到最後謎底揭開,原來是一場時空穿梭!不知道有否觀眾會嗤之以鼻,發出”唓”的一聲倒彩?但細想起來,若非如此,還能有什麼更加好的解釋?就這一點而論,筆者覺得,不能說成是橋段不合理或不能令人信服。當然,但凡時空穿梭,多少會牽涉一些至今也不能完美解釋的”邏輯矛盾”悖論的,(相信就連史匹堡的”回到未來”也不能避免此弊)那卻是嚴謹科學理論層次上的問題了。作為一部向觀眾提供幻想空間的娛樂電影,大概就不必深究太多,去吹毛求疵了。雖然筆者對於以下問題也曾頗感糊塗:那麼說起來,我們該怎麼看待女主角在先前八年間跟男主角的那段婚姻生活歷程?那究竟是發生在兩人相戀之先還是之後?這似乎又是編劇刻意把因果錯置過來,以佈成的一個迷陣。如果是先經歷結婚生子,再才重頭回到相戀階段,那倒是一段甚具新意的”奇幻逆緣”了。細心一想,由女主角與男主角在花間浪漫相吻表態,到經歷八年相處,結婚生子,再到女角病死,整段時空似乎有點矛盾地應該重複過一次?這方面,倒是教我不禁又再想起”凶心人”,以及很多關於這種題材的科幻小說。

  而這正是筆者欣賞本片的最大理由。除了感人的愛情元素之外,它還提供了很引人入勝的懸疑趣味,以及思考上的豐富妙趣,最重要是又言之成理。說到男主角的那個怪病,其實也不過是藉此造成”忍痛分手”戲劇效果的一種手段而已,雖然一樣是治不好的,卻並非會死人的絕症,編導也無意拿這點來大作煽情。

  另外,我也覺得,其實在倒敘時空中,少年男女主角校園中那段含蓄的暗戀、初戀情懷才最為浪漫感人,只不知這算不算也是愛情片另一必備元素:一對戀人各自心儀,卻礙於心結硬是不肯向對方首先表白出來。這在戲劇效果上是很好的一著,因為特別能抓緊觀眾的心,叫他們投入,讓他們為男女主角不住地乾著急,急於等待看到那關鍵表白的一幕。於是在本片中,男女主角終於在車站上借著天氣寒冷藉口,巧妙地拖起手的一幕,就特別叫人難忘。

  但凡描寫初戀的一份純憨、稚嫩、迷惑、忐忑、刻骨銘心,往往是最易讓觀眾起共鳴的。大概因為,人人都少不免在年輕時經歷過此一階段,經歷過這番心情,也為此做過不少回想起來會叫人感到臉紅、可笑的傻事蠢事。

  而男主角本已萬般”忍痛分手”,卻又因耐不住對對方的牽掛,終於不顧病情,毅然撲到東京欲見女角一面,結果見是見著了,卻”有緣無份”地誤會她已另有新歡,在雨中黯然離開--以至竟又陰差陽錯,”有緣無份”看不到女主角原來早已看到了他,並正在身後欲追上來……一場浪漫的雨景,不免叫人想起了”假如愛有天意”中同樣以倒敘手法來揭出”扭橋”的另一幕:多年前,男主角裝作邂逅女角,原來曾故意把帶著的雨傘棄掉,藉著一起避雨的機會以接近結識她。

  說到本片的男主角中村獅童,大概不論從哪個角度,都不會有人覺得他長得帥的吧?有人或許會認為,在愛情片中設計這樣一個醜男主角反會較俊男有利,因為能較易令男觀眾投入?對此只有又是那四字:見仁見智。但實在以這個故事的前提本身,即已決定了男主角不大可能是一個俊男。相反,女主角竹內結子雖然不算太亮眼,卻好歹是個標緻美女。兩人的演技都很自然討好,為影片生色不少。其他的配角人物,也同樣表現稱職,包括小男孩、那善良的幼稚園老師、那個終日一副笑臉的醫生,還有那個一直暗戀男角的羞怯的小職員姑娘。

  由”藉”片,不免想到日本影視的創作水準。相信很多人都不會不承認,日本人表現在很多方面的創意都是十分可觀的,尤其表現在漫畫、小說、影視方面最為顯著。過去中外不少作品曾向日本作品取經,甚至”抄襲”的例子早已不勝枚舉,毋庸多贅。別的不提,光說影視作品,就曾對無數港人影響至深,自七十年代的配音片集開始,至九十年代的日劇旋風,再迄二千年初的又一次”日劇復興”(某論者語),端的產生過無數創意令人咋舌,又無法令人忽視的精彩作品。題材多樣化,橋段新穎,手法獨到,趕在時代尖端等等都是最大特色。反觀一度也風靡本地,而明顯受日劇啟蒙的韓劇,不知為何卻獨沽一味,專門只擅長大賣催淚與煽情?也難怪陶才子曾有”喜愛韓劇的人大多頭腦簡單”之言。

  上述提及的所謂”日藝復興”,那位論者是根據二千年初好幾部日劇先後在本地掀起頗大熱潮的現象而提出的,包括”一公升眼淚”、”十四歲媽媽”、”女王的教室”等等,也包括”在世界中心呼喚愛”的劇集版。前二者筆者不耐細看,唯”女王的教室”,以及繼後的”十四歲的教科書”、”電車男”、”最後的朋友”、”生命補時”、”神探伽利略”、”講數阿姐”、”Mr Brain”、”Change”等等筆者都有觀賞,亦發覺觀感不俗,卒令筆者也難禁加入成了半個日劇迷。

  最近看的”螢之光”,感覺那才真的處處充滿了”港式”搞笑趣味,有如在看TVB的劇集,恕大膽說一句,其中有些笑料設計甚至還略嫌”過時”和老套,至於主橋不外又是男女主角不是冤家不聚頭,還逼於無奈同住一屋,一邊鬥氣一邊不知不覺愛上的橋段,說來真更是公式化、了無新意得很(唯一新意或許是又創造出”魚乾女”的一個新名詞?)。或云:”老套你又睇?”答案可能是,日劇橋段便再老套,在細節上總會帶給人相當新鮮感,再加上從中可讓人稍增認識一點”隔了一層”的日本文化,因此對我而言,看日劇多少是會有點得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