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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13日 星期二

火蝴蝶──一部cult cult地,“爛爛”地的爛仔片

  偶然在凌晨的電視上看到這部陳年老片,看著看著,竟然越看越有趣。其中最有趣的地方,不在任何情節,也不在所賣的種種主要商業元素上,包括飛車、動作,以及女主角羅慧娟的破格大膽的性感演出(猶記得此片當年的宣傳海報,就正是以她露bra露底的全身艷照作號召的)──雖然不客氣地說上一句,對部份觀眾來說,找她來作此演出,大概頗有點“趕客”?--而是在於那些充斥全片,非常實感親切,抵死啜核的爛仔三級粗鄙對白,我相信有部份真是很出位三級的,因為電視台在播放時不但給“嘟”掉了,就連字幕也打了“格仔”。但其中最令人噴飯的,則是八兩金的一句對白:“我老母食左雙重避孕藥,我老豆戴左雙重避孕套,都避我o吾到,你地o吾駛旨意避我!”相信這部片那些年放在午夜場,定然很會引起那些觀眾的共鳴?

  出現三級粗口對白的港片,這顯然並不是首創的第一部(如沒記錯的話,首發者應為很多年前,由張之亮導演,而男主角廖啟智曾憑本片奪取本地金像獎影帝的”籠民”),有印象的同類作品以往也看過若干,如在彭浩翔好幾部作品中就出現得最為輕描淡寫而流暢自然,但輕描淡寫,流暢自然得來,又處處充滿意淫諧謔味道的,本片大抵也可當之無愧。如有個情節,描述女主角羅慧娟因發洩怒氣,扑爛了男主角之一的苗僑偉愛車的車頭燈後,被後者指責時,隨口便來一句:“最多咪畀你扑番?”

  此外片中還有一段頗“激”的戲,講述羅在情敵登門之際,竟二話不說就把一直暗戀著的另一男主角林俊賢強拉進廁所,來個霸王硬上弓,強逼要對方與自己做愛,還強行脫掉了對方的褲子……

  而但凡爛仔cult片,製作人少不免會在適當時候盡量加插販賣一些有多盡去多盡的色情暴力,但綜觀全片,除了對白極盡意淫露骨之外,在這兩方面卻居然都有點出奇地克制。像片中大反派王青及其手下分別有兩場欲輪姦羅慧娟,及另一女主角童愛玲的戲,都不為已甚,顯然是志不在此。說到暴力場面,就更加點到即止,反而在飛車追逐場面上卻加入頗多篇幅,大概是有點刻意為滿足某些男性車迷觀眾的口味而設。

  全片情節相當簡單,甚至處處不脫固有商業片的模式與窠臼:講述林俊賢與羅慧娟原是一對古惑仔女情侶,一次犯事期間被警察追捕,林僥倖逃脫,羅卻因之失手入獄數年。及後林轉撈正行開車房,而羅出獄後便投身在車行當技工幫忙,但二人卻因感情破裂,再見只成為朋友。林另結新歡童愛玲,羅憤慨之下被王青這幫專門偷車運返大陸的不法份子利用,以其高超偷車技術,暗中為他們偷車賺外快。期間,無意中卻把林牽連在內,於是被不法份子窮追猛打,趕盡殺絕,最後在二人好友,警察苗僑偉的幫忙下,終於聯手作出大快人心的一場大反擊……所謂火蝴蝶,便是羅林二人在熱戀當日,羅為取悅對方而特意紋在胸膛上的紋身標記。

  片中不遺餘力把羅塑造成一個性格鮮明,脾氣剛烈,作風豪放大膽,當然也是有情有義的典型古惑女,所以才有上述一場“激”戲的出現。雖然一直想與林重拾舊歡,可惜到最後因覆水難收,還是只有忍痛犧牲,甚至還在童險遭強姦時奮不顧身出手相救,被打成重傷。如此一個題材,說是英雄片不像英雄片,黑社會片不像黑社會片,其實定位真定得有點險。所以,由此實在也可看出製作人的若干誠意用心,相比起眾多同類型低成本製作,本片能拍出如此趣味和水準,已可屬難得──本片的監製是知名影人鄭則仕(身兼編劇之一),導演則是林輝煌(一個稍為陌生卻又有點熟悉,好像曾在卲氏不少電影的演員名單中出現過的名字。

  此外,在本片的開段,又特意加插了一場刻畫諷刺大陸高官幹部貪腐嘴臉的戲,也算讓人看得會心微笑,饒有一點意料之外的興味。但話說回來,在片中也不是沒有出現頗“爛”的兩個讓人感覺過時老套的處理手法:一是在處理羅的回憶flashback戲份時,居然採用了重疊“開天窗”式的手法,即在畫面上方疊入一小框框,向觀眾展示那些回憶畫面片段;另一就是在劇終時用上七八十年代用得最濫的定鏡作結(特別是喜劇片):一切雨過天青,羅因重傷被送入院後,向苗表示其實早已深知對方在暗戀自己,因而今後決定把他纏上,苗聞言後便現出一個大禍臨頭的表情,頓時跳起轉身而逃,羅則作勢追去,定鏡!又,本片一開場的第一個鏡頭,似乎開得更爛,更莫明其妙:一輛車駛進停車場,兩個人從車上跳下,然後有另兩個一早躲在附近的人走出,雙方交接了車匙,後二人便登上汽車把車駛走。居然就以此來平淡無奇地向觀眾介紹交代出偷車集團偷車的運作,簡直心思欠奉,全無看頭。

  很多人都提出過,男性與車之間,似乎總有著某種牢不可破的固有情結,有人更甚至曾以車視作男性性器的一種象徵,大概因此,車房這一場景,一向屢屢出現在不少黑幫英雄片當中。似乎但凡過氣的古惑仔、江湖大佬,總愛棲身車房中,或從事與車有關的種種工作,如代客泊車就十分常見。打劫食大茶飯,更少不免要先準備一輛勁車,再配備一個一流車手。而女性一向卻鮮有喜愛跟車打交道的,從事修車技工的女性本就已十分少見,精於偷車的女賊更似乎少之又少。所以,本片中把羅設計成這樣一位女性,而作為男性的不法之徒王青反而處處要倚仗她來為自己偷車,以至缺她不行,而王一直暗中垂涎其美色,雖然常藉故吃她豆腐,卻又常被羅反窒,如此設計,在有心人看來,或許又總可從中做出一篇關於兩性角力關係的文章來吧?

  個人每看這類老片,對於片中出現的演員,亦不免常常另有一番懷緬之慨:作為本片主角的林俊賢、羅慧娟今日早已淡出多時,風采難再易睹,童愛玲也已息影當其少奶奶去也;反而分別處幕前幕後位置的鄭則仕、苗僑偉今日則仍見活躍於影視圈中,繼續發光發熱,是人各有志,還是際遇使然?

老餅來看《那些年》



  終於“執水尾”看了這部話題之作,感覺卻有點過譽,有點失望,大概因為我已太老餅,不合時宜?其實全片也沒什麼太特別之處,要是改換了背景,也許真可拍出一部港產校園愛情片的模式片來,大概還可青出於藍,搞出更多如打手槍、露屁股之類的媚俗笑料(這兩個片中細節,在我看來,都似乎有點突兀,顯得像是特為增添媚俗噱頭而設,我不是說沒有學生會在課堂上打手槍,事實以今日部份學生的大膽胡為,在課堂偷看色情雜誌,甚或偷看女教師裙底--今日甚或已進化至以手機偷拍兼將片段放上網--以之作性幻想對象打手槍等等也殊不出奇,怪只怪在男主角在打手槍後,被老師當眾罰站起來時居然傻呆到連拉回褲子也不敢?另外,男主角父子在家中習慣赤條條一絲不掛地走來走去,這一點就更加誇張得可以)。我想,這部作品能在青少年學生之間那麼風魔與受歡迎,只因其中涉及的校園生活、初戀情懷都能讓他們大起共鳴之故吧。

  校園題材的電影,總離不開描述頑劣學生如何在課堂反斗、搞鬼搞馬、整蠱老師,甚至考試出貓作弊等等(這往往正是其中產生最多笑料與商業元素的部份,無獨有偶,在同期同受激賞的“作死不離三兄弟”中,也包含了類近的元素,所不同者只是,那是天才優資生反抗僵化教育制度而已),到最後或被某人某事所打動薰陶,從而覺悟向上,即使到底成不了優等生,至少經歷了一段寶貴成長歷程(這則是最易於催人熱淚,感動觀眾的部份)。而副線則少不免描述到一段動人初戀,當然最為順理成章的,是出現在同級男女同學間的初戀,又或是戀上較高年級的師兄師姐,甚或是曖昧的師生戀。而在這當中,到底要加鹽加醋,加入較多誇張戲劇化的“味精”,還是採取忠於實況的生活化手法,則是各師各法,各有所好。但不論何種手法,總不免要從實況中提煉出不少有趣的細節和人物來,而這一向正是最考功夫的地方。

  所以若從一部成功模式商業片觀之,本片似乎總好像還欠缺了一些什麼,也許就是欠缺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配角人物,又或是初戀中的更多浪漫的新鮮細節,讓整體看來更感豐富吧?像有人說踏單車上學,便是一種浪漫細節,的確,無論在台灣、日本電影中,以往都曾出現很多拍攝男女主角踏單車,在景色怡人的郊野,或平靜悠閒的城市街頭中馳過的鏡頭,關鍵只在於場景上的精心選擇而已。想像若在香港,或是大陸某些繁囂城市中,想收到同樣的效果大概就有點困難,但話說回來,在陳可辛“甜蜜蜜”一片中,曾拍攝主角黎明踏單車送外賣穿梭香港街頭的鏡頭,看起來卻又確有幾分味道。

  說到配角,本片的幾位重要配角面目就似乎顯得有些模糊,大概因為沒有好好賦予一些較特別的描寫筆觸──雖然在片中一開場便逐一把他們介紹出來──就比如那個“每個故事中都會出現到”的小胖子,和“每個愛情故事中,女主角身邊總會出現到”的,因樣貌及不上女主角總不太受男生歡迎的,具備配襯功能的密友。

  在細節方面,個人較為欣賞的一個細節,倒是在最後“戀人結婚,新郎不是我”的婚禮上,眾人向新郎提出要親吻新娘時,新郎表示可以,但卻要先過上親吻自己的一關,而男主角居然二話不說,不顧倒胃地抱住新郎來上一番激吻……很明顯,在其心目中,這是以身為新娘子的女主角作其幻想代入,如此一來,就設計得既令人噴飯絕倒,亦不失感動位,是頗為別出心裁的神來之筆。

  說到愛情片,作為男性觀眾,不能不提到女主角。這位今已成紅人的陳妍希,真頗有台灣少女的清純味,某些角度看起來輪廓真有幾分像台灣女星徐若暄。由此又不禁令人回憶起當年“流星花園”裏的大S徐熙媛,想起台灣製作人搞起這些校園青春偶像片來,一向都有一種一脈相承的傳統的。

  據說因本片的風靡,如今坊間已有人開始著迷搜購一些台式校服,倒也著實教人失笑。想曾幾何時,因日本影視作品的風潮所及,日式的女學生水手校服,也曾成為很多青少年迷戀所愛的潮服。

  像這樣一部平平無奇之作,居然也能帶起如此熱潮追捧,不可說不是叫人費解的異象。一切莫非只因為九把刀的盛名所繫,便足以化腐朽為神奇?又或因為,每個人心中都總有個”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就如那首同受熱捧,由胡夏所唱的主題歌,雖也讓大部份人一聽難忘,感覺旋律動人,易於入耳,但總也有人感覺平平無奇一樣。

2011年11月27日 星期日

我下面給你吃──也談談簡體字

  有關簡體字與繁體字(或有人堅持認為,應作俗體與正體字之分)之間的爭論,多年來前人學者大抵已有過無數論述。筆者自知淺陋,也無意在此提出什麼新知灼見,但鑑於近日讀到有篇網誌文章著力指摘到那些維護傳統正體字的學者們,對於“共產黨引入簡體字是戕害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批評是帶有不公平的政治偏見,並不遺餘力地引證出現行於中國大陸的簡體字絕非由共產黨創造出來,以此作為論據,對於這點,倒有點不吐不快。

  其實,關於簡體字是否全由共產黨創造,相信大部份人都不會混淆不辨,因為事實上,我們都知道,現行簡體字中很多字,都是直接借用、源用歷來就存在的種種簡筆字體而來,又或稍加改良而來的。因此我認為,存在這種誤解的情況該不大普遍。

  倒是說到正俗、或簡繁(下統作簡繁,不贅)字的優劣問題,才是歷來爭論的焦點所在,在此不揣淺薄,只想稍稍綜合一下歷來擁繁體字者的批評意見,試一論之。

  一、最多人批評到的,應數簡體字造成應用混亂上的問題。其中最常引用的例子,便是皇后的“后”和最後的“後”共簡作“后”,頭髮的”髮”和”發”共簡作””,自電腦普及後,這的確在很多以電腦繁簡互換軟件將兩種文字翻譯過來的情況中產生過一定的困擾,像有時皇后就會被翻成了“皇後”,頭髮則被翻成”頭發”。不過,這大概只是不難解決的小問題,除了在某些如研究古籍的學術場合上,會引來不便之外,平心而論,只要對上文下理有充份的了解,在日常應用場合還不致會引起太大問題。除此以外,他如餘、余同作“余”;鬆、松同作”松”;表、錶同作“表”;蕭、肖一律作“肖”(其實蕭字已有另一現行簡體字“萧”作取代,只是有些人仍堅持習用“肖”字,硬要替別人改姓而已);又如”傑”、”杰”同作”杰”--以至我們已無法弄得清楚,究竟李連杰和周杰倫的原名應作”李連傑”、”周傑倫”還是”李連杰”和”周杰倫”?

  他如“覆”、“複”、“復”一律作“复”等;還有就是本文標題所借用的,一個由知名”擁繁”學者陳雲先生提供的笑話:有一女子發SMS給男友,訊息中以簡體字寫道:“今晚來我家,我下面給你吃”。笑話的產生,不過就源於簡體字的“麵”、“面”二字合一之故。吃麵變成了吃面,想來也確有點叫人毛骨怵然。

  以我愚見,要解決上述問題,其實只要多造出一些筆劃簡單新字,或借用另一較罕見的字來作判別,以避免太多重複情況就可以了。

  其次便是批評簡體字在應用邏輯上教人無所適從的意見,如雞、僅、鄧、難、歡、聖等字作簡化時,一律以“又”字取代了其中部份字形:鸡、仅、邓、难、欢、圣,這樣一來,一個“劝”字對於初學者來說,就不免會造成一定混淆:究竟那是勸還是勤?又,一個更讓人費解的例子是”錄”和”綠”,簡化後竟分別作”录”和”绿”,為何獨以右半局部來作”錄”字的簡體,而”綠”字則不然?準則若然是以二字的常用程度來訂立的,則”綠”字的常用程度似亦不在”錄”字之下,而更大的問題是”綠”字作此簡化後根本省不了任何一筆。又如”蘭”簡作”兰”,但欄字可作栏,波瀾的瀾則不能作三點水旁加個”兰”?”辦”簡作”办”,”蘇”卻又簡作”苏”;“頭”簡作“”,“實”也簡作“”,“買賣”也簡作“买卖又如運動“运动”一詞亦頗能說明問題,“運”字簡化作“”,我們可以理解,那是因為“運”在發音上跟“云”相近之故,然將“動”字簡化作同一偏旁的“”,卻未免大為不可理喻了。

   當然,只要多加熟習之後,這問題其實也不難解決,因為但凡學習一種語言或文字,總是不免會遇到這種需要強行硬記的不合邏輯的特例情況的。正如有人也指出過,繁體字中的“矮”和“射”兩字採用的字形部件其實也很不合邏輯和常理的,“委矢”明明應解作射箭,“身”、“寸”合起來豈非明明應作矮短之意?

  再有,就是批評到簡體字有些字破壞了傳統繁體字以形表意的特徵,和字形上的和諧美感,如工廠的“廠”變成空無一物,看來總欠四平八穩的“厂”,愛字一簡化就缺了心,親字沒有了“見”等等,有人更開玩笑指言字部首偏旁自從簡化作“亡”後,從此就象徵中國大陸再無言論自由了。其實依我說,這個言字部首的簡化,最大問題便是在形狀上看來太易與三點水的部首混淆,舉例如請字簡化後作“请”,就很易會誤成“清”字(究竟是說請還是說清?),同理,談字作“谈”,則易誤認成“淡”(扯談還是扯淡?)。而廠字簡作“厂”後,最大的問題則是太易與“广”混淆(只有一點之差,就謬於千里)。像這種例子,在現行簡體字中,不可謂不普遍。此外,又有少部份的字,在簡化後居然只是減去一兩筆的,如”災”簡作”灾”(筆劃數甚至一樣)、”壯”簡作””等,實在不明這樣一來簡化來又有什麼意義?

  據云大陸政權當日訂立推行這套簡體字,最大的目的之一是“掃除文盲”,理由是傳統繁體中國字對大部份不識字的農民來說,顯得太過艱深難學上手。但若根據上述種種易於混淆例子(相信這總不能純以簡體字並非由共產黨所創而不歸咎於共產政權大力推行所造成的吧?這裏一個必須辨明的事實是,在共產政權全面推行簡體字以前,民間雖然一向有使用簡化字習慣,唯一般只是用在非正統場合,在別的場合至少也是繁簡兩體夾雜並用的,而把繁體字在中國大陸進行全面廢除的,以至今日不少自小在大陸受教育的同胞,再也認不得繁體字了,這的的確確不能不說是共產政權政策所致的),似又有點背道而馳之嫌,因為這一來豈非反會構成更大的學習障礙了?再說,我相信不管學習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或文字,在最初的階段都不免是要克服一定程度的困難的,即使如以往有些人的主張,把中國文字乾脆改換成像日文、韓文那樣的拼音文字,難道學起來又能減輕多少這種困難了麼?如謂不然,不妨學學日文、韓文試試。光看韓文揉合了拼音與方塊字特色字形上的複雜程度,就知道學起來的困難,並不比學習中國繁體字省力多少;再說到日文,雖然初學者只須記熟平假名、片假名各五十個音標就可入手,但真正應用起來時卻殊不簡單,其中對初學者形成最大的困惑是,日文中由拼音符號組成的詞與詞之間並無明確分隔可茲區別,不像英文;而且只要一學到其中那些需要硬記的動詞上的諸般繁複變體,相信不令人頭痛者亦幾稀。

  其實,要學習傳統中國繁體字,雖然乍看起來是有點吃力費事,但有人也指出過,只要一旦熟習了常用的數千字,大抵已經足夠應付日常所需,相比起來,拼音文字雖然看來簡單易入手,然而數十個拼音符號每當作一次新鮮組合,卻可拼成一個需要重新記憶學習的新字,難度絕不會相差多少。而且,中文的文法,我認為比起很多別的國家語言文字的文法,是相對簡單的。這對於初學者來說,應可算是一種較大的彌補。

  最後,要說的是,任何一種文字,由繁入簡,雖是一種必然趨勢,但不要忘記其中也曾出現過由簡變回繁的若干階段性的,這主要表現在原來通用的字,因應後來時代進化的需要而逐漸產生了各自分工的情況,如華與花、汝與女、份與彬等字,在古代本來是互通的,後來才因應需要而變成了不同的字。而且在這漫長過程當中,必定總會出現殊不簡單的種種問題的。何必太快就過於簡單而偏激地向擁繁體字者作一番嘲諷:既然你們這麼堅決擁護繁體字,何不乾脆全盤復古,用回古體字算了?

  註:寫作上述網誌文章的作者,另有一篇文論及”香港人實在不必在辛亥革命中認屎認屁,自以為香港是什麼革命基地而因此叨光自大,只因根據歷史,當年由香港人所搞的歷次革命無一不以失敗收場,而最後取得一炮成功的武昌起義根本非但跟香港人或廣東人無關,甚至跟孫中山先生也沒太大直接關係”云云。筆者對這論點亦不免有點不以為然,皆因若依此邏輯的話,則國人大抵就不應尊孫中山先生為國父,而該尊打響武昌起義第一槍的人為國父了。筆者就此亦曾就教於一位歷史知識學問遠比我為淵博的老友,所得到的意見亦與我看法相若:雖然武昌起義的確跟孫中山的同盟會無直接關係,事發時孫中山甚至人也根本不在國內,唯在此之前分別由孫中山等廣東人及興中會/同盟會領導的多次失敗革命可說直接為此次起義成功起了相當的推動和影響作用,若無之前這十多次失敗革命的累積推動和影響,武昌起義大概也不會在那麼多偶然因素下一舉取得成功--友人更以此戲言,若要論起真正功勞來,武昌起義的成功只應歸功於老天爺(因為過程實在”符碌”得很)。更何況,眾所周知,孫中山當年的革命思想,的確是曾經在香港得到啟發和孕育的。

2011年11月26日 星期六

作死不離三兄弟

 
  許是事前聽了太多關於本片的讚譽,抱著頗高的期望來看本片,結果看後便感受到不小的落差,雖然不得不同意,這實在是一部拍得很用心,很工整,娛樂性豐富之餘,亦不失言之有物的作品。後來才知道,這卻原來已是一部約於兩年前公映過的舊作,因某種因素才推遲至今日在本地翻放。以一部印度電影而能在本地影院上映,即使不算第一次,畢竟也屬罕見,想來這也大概與本地電影觀眾近來口味漸呈百花齊放現象有多少關係──若干非荷里活的外地電影先後均在本地獲得了相當不錯的口碑及市場成績。

  先說說片名,其實這個片名真起得有點不倫不類,乍看起來會讓觀眾以為這是一部純鬧笑片,“作死”一詞也用得不夠貼題。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依英文名“3 idiots”直譯作“三個白痴”或原來所用過的“三傻大鬧寶萊塢”似又更加不可取。想起自“暴雨驕陽”成功後,以往很多上映過的校園勵志片均好用“驕陽”二字入名,不知譯片名者可曾考慮過?雖云俗套,至少能讓觀眾收一目瞭然之效,試問幾多成功賣座電影片名不也一樣起得那麼爛和俗套,卻並不妨礙其成功和賣座,甚至反過來會收到推動更多觀眾入場之效麼?

  然而,這部作品個人比較喜歡的始終只有前半部份,因為前半部不但笑料密集、精密(像三兄弟考試逾時,被監考拒收試卷時居然使計搗蛋,把試卷攪亂;Rancho初遇女主角時設計讓其市儈男友出醜現形等,就簡單得來而合情合理,足見巧思,值得一讚)且實在把故事開展得很引人入勝,也將幾個主角的性格刻劃得很成功和討好,比如主角Rancho的角色就設計得很有與眾不同的魅力、個性:一個既有外貌,又有內涵,天生領袖型的不羈天才。他在大學期間與教授病毒Virus,以至整個制度的不斷抗衡、挑戰,我認為都屬全片最為可觀的亮點,雖然這也本屬一般勵志片最為常見的模式,正如上述很多“驕陽”系列的電影一樣。既然營造了戲劇衝突,觀眾最後自然期望編劇能在片中提供一個有趣而吸引的解決衝突方法,但稍讓我失望者,是本片製作人最後卻來上一記有點爛的劣招:讓Rancho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為教授的女兒接生,還運用他的豐富科學知識將吸塵器改裝成助產器,從而挽回被教授革除出校的命運。如我沒記錯的話,這點子在一部港產舊片“賤精先生”中已曾出現過了。

  至於影片後半部,更嫌情節稍欠驚喜,熟口熟面得像大家都看慣了的肥皂劇,一切都來得是那麼理所當然和簡化(比如Farhan和Raju在女主角婚禮前為男主角Rancho搶新娘、Farhan最終獲父親諒解讓他去當攝影師、Rancho和Farhan在Raju自殺昏迷後終日守候在他病床前,用盡千方百計令他甦醒等等)而且有些煽情催淚的地方,似做得未夠高明。雖云作為一部商業娛樂片,在某程度上應將情節力求簡單化,但有時若簡化得過頭,卻未免會讓觀眾期望有所落差而難起共鳴矣。

  綜觀全片,卻有一記“扭橋”招數用得還算巧妙高明,那就是Rancho真正身份的揭發──在這裏就暫不揭穿了。

  台灣電影,以往給本地觀眾的印象,不是“娘”得婆婆媽媽,就是總愛跟在港式胡鬧喜劇片後面走,頗有點東施效顰的斧鑿感覺──像朱延平的很多商業電影,要不,就是藝術味道太重,叫普羅觀眾吃不消──像楊德昌、侯孝賢等人的作品。而印度電影,從來更絕非本地觀眾那杯茶,一來固是因為文化上的差異,二來是印象中,印度電影總愛沒來由在片中來上一大段歌舞,感覺猶如粵語殘片中的戲曲片。可喜的是,憑藉近來這一連數部電影的出現,似乎已足以讓人從此改觀過來。

2011年11月16日 星期三

這些年,我們能否拍出《那些年》




  九把刀的“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成了近期無人不談的全城熱話,由成功網絡作家初轉導演,即已贏盡風騷,作品叫好叫座,不能不說是個異象。更具意義的是,繼“海角七號”、“艋舺”等電影之後,讓本地觀眾再度對台灣電影刮目相看。

  對這位年輕網絡作家本慕名已久,卻對其作品,認識不多,至今只拜讀過兩部:“殺手──夙興夜寐的犯罪”,及“功夫”。印象覺得其人頗擅寫一些匪夷所思的怪雞題材,頗見才華,雖然文風不怎麼樣,行文間亦慣弄花巧,每喜把詞藻作新鮮組合拼湊,以至有時未免顯得有些不通,然而其豐富想像力及說故事手法畢竟仍令作品變得有點看頭。像“功夫”一書,講述的就是一個天方夜譚式的,似通非通的超現實故事:一個平凡老頭子被催眠成功夫高手,終日活在虛幻夢境之中,更被催眠者導引擺佈而不自知,按照他一早寫下的“劇本”一步步墮入陷阱,從而收了武俠小說迷的少年主角為徒,並將他訓練成雖然活在現實世界,卻有著超強武功,能飛簷走壁,只應出現在武俠世界中的俠客英雄人物。題材是否有點似曾相識?不錯,在近期TVB的劇集“不速之約”中,不是出現過類近情節嗎?林峰所飾演的魔鬼,到最後揭發出來,原來不過是憑藉催眠術把別人一一加以控制,才會讓受他迷惑的人深信他是真的魔鬼!

  繼後,筆者又在開始拜讀其另一作品:“少林寺第八銅人”了。這部作品是一部特異的武俠小說,其中將張三丰寄跡少林,後來創立武當的經典傳奇掌故另作一番荒誕離奇演譯,想像的確新穎;又將不少現代的社會現狀套入少林寺日趨功利、腐化墮落的描寫中,大有以古諷今的意味。個人認為這大概是因為九把刀也自知以自己的古典文化修養,大概是不足以寫成傳統味的武俠小說的,故此才很聰明地另闢蹊徑,選擇了這一個創作方向。當然,個人亦不否定這種創作方向,實在自己亦正朝這方向在努力,因自知在文化修養上永遠及不上如金庸、梁羽生這等大作家。

  但這次的“那些年”所造成的熱潮旋風,似乎多少反映出一個事實:也許比起寫這類奇幻武俠,對九把刀來說,寫這類貼近青少年心聲、趣味的輕鬆小品愛情作品才更為擅長、有利。

  而近日由這部電影作品引發的諸多討論中,其中有一種是討論到香港的電影製作人能否拍出一部像這樣的作品來。有人的答案是肯定,也有人的答案則是否定,而我個人則傾向於否定。理由是(雖然這部電影作品個人至今未看),我認為在香港這樣一個功利、市儈、拜金的社會中,青少年普遍已早早就失卻了一份純真、傻憨的初戀情懷,所有的只是一份過於早熟的世故、算計。君不見在本地,近年最為成功賣座的愛情電影,如葉念琛導演的“最愛”系列,所描述的就只有少年男女間的互相欺騙、背叛、視對方純如調劑消遣、洩慾工具等心態?其中縱有浪漫,也大多只是一種“天若有情”式的浪漫:身為黑幫古惑仔的劉德華身負重傷,一邊吐血一邊駕著電單車載著愛人去教堂成婚,途中砸爛婚紗店櫥窗,奪來婚妙披在愛人身上、這邊廂剛與愛人結過婚,那邊廂便被仇家伏擊橫屍街頭……

  在網上看過本片的預告片,不知如何感到有種多年前一部日本經典愛情片”情書”,及韓片”假如愛有天意”的感覺,而這份詩樣的感覺的確是港產片拍不出來的。

  這似乎是香港純情愛情電影先天上的某種局限。即使我們有些電影製作人,要把“那些年”硬翻抄過來,不管故事和人物角色,都絕不會讓本地觀眾信服。因為香港人,大概已慣於不再相信任何天真、摯誠的情懷了。也可能因為,香港人普遍已遠離了詩,甚至慣於把一切詩意的東西視為”娘”和做作。

2011年11月12日 星期六

究竟有沒有地產霸權

  近日因為聽人提及名教授沈旭暉一篇題為“那些年,我們一起聽過的黃毓民:香港政治傳訊的迷思”的文章好像惹來一場頗不小的風波,於是在網上找來一讀。然而坦承自己水平有限,實在有部份看得有如囫圇吞棗,不太好懂,唯當中有好些批評黃毓民及人民力量的觀點,十分認同。幾乎同時,卻發現網上有人在網誌發表一篇題為“沈旭暉,你寫啥狗屁文章?”(閱後才知此文內容其實並非針對上述文章而作,亦非為力撐人民力量而向沈開火反駁,不過是在著力批評沈的中文程度不堪,及好在文中賣弄炫耀諸多故弄玄虛學術名詞,扮高深罷了),由此卻又讓我發現了由博主陳凱文(文少)撰寫的“Jonathan的江湖”這個我認為還頗有點意思的網誌,終於吸引我一口氣看罷好多篇這位八十後、自稱“讀書不成的市儈公仔佬”的妙文。

  畢竟是八十後,火氣旺盛,此君文風不免不留餘地,有點“串爆”,幾乎篇篇都在把對象狂插勁插一番──作風真有點跟近來逢人皆插,以“樹敵為樂”的黃教授不遑多讓。但大概正因如此,才更能構成吸引讀者的娛樂性吧,難怪不管在網絡世界還是現實世界,但凡這種激烈插人的謾罵作風,例有市場,然而所謂食得鹹魚抵得渴,剃人頭者人亦剃其頭,但凡勁插別人者,也必要有心理準備承受別人回敬的一番勁插者。問題是,在現今時世,即令你不勁插別人,也絕不能保證別人不會隨時來勁插你一番的,這大概也是間接造成現今人人爭相以插人為樂,插人成風的一種肇因吧?再推想下去,想來插人罵人,大抵也是會引起一種亢奮成癮的症候的,推想黃教授及人民力量的成員、粉絲等,可能已日漸染上此種症候,所以才會如陷於歇斯底里一般,出現逢人皆插現象吧?何況,總難免其中有些人會帶有”寧被人罵,也勝過默默無聞”的想法的。

  但有趣的是,文少在好幾篇文章中,亦曾狠批過黃毓民的作風,其中有個指包括黃在內的“社民連五子”(其時社民連還未分裂)原是中央派來的無間道的觀點,實與愚見不謀而合──雖然,不敢掠美叨光,只因最早提出這推論的人當然並不是我。而在“曾蔭權大戰黃毓民”一文中,其觀點亦甚與筆者相符,堪堪說中了筆者心坎中去。如指黃指責特首“亂倫”一語,先就心存向對方羞辱冒犯之意,有所不當,且更已違犯了立法會議事規則等,實在說得有理有節,讓人無從再有施巧辯反駁的餘地。尤其對“我大聲唔代表冇禮貌”這一論點的駁斥,又再跟愚見不謀而合,只是卻比我闡述得更加生動、妙趣、通俗具體得多。此外,有個別娛評如“我愛王祖藍”、“討厭方大同”亦很能說中筆者的心聲,令筆者產生頗大共鳴。

  然而,另一方面,在他批評黃曾在立法會向別人使用粗口、人身攻擊語言之時,他似乎忘記了自己不過也只是五十步在笑一百步,舉例如他指梁家傑“腦殘”、陶傑“o翕屎”、陳雲“忽到上腦”等等,不一而足。敢問這又算不算是粗鄙與人身攻擊的言詞?有人或會誤解,以此來指責此君,會否是犯上了此君所屢次在文章中所提及的“累鬥累邏輯”?(大意指“既有別人犯錯在先,為何一定要單獨來指責我”的一種常見辯解方式──在文少筆下,此為小學生常用辯解方式──筆者也曾在文中屢述及之,卻另作“賊喊捉賊邏輯”)但我認為,這是典型的自相矛盾,與此應是有所區別的。區別在於,如果因為別人說粗口,我也跟著說,並以此為藉口為自己辯護,那才淪入這種謬誤範疇。但是,如果我一邊在說粗口,一邊來指責別人說粗口,那很明顯就屬於一種雙重標準的有點滑稽的自相矛盾了。正如一個流傳已久的爛gag,有位家長在教訓兒子不要說粗口,說的卻是:“仆你個臭街,叫撚左你唔好撚講粗口架啦,再講粗口,信唔信我打鳩死你?”


  及至其後,當再讀到他的“發窮惡的邏輯”、“地產沒有霸權”等文章,看到他在文中透現的挺商賤貧觀點,我才不禁越發有點不以為然。先說“地產沒有霸權”一文,在此容我先大膽節錄文中一段:


何謂霸﹖以力假仁者霸,以仁義之名﹐用武力脅逼他人臣服者﹐霸也。霸權﹐則是以霸道之法獲取權力。


然而﹐香港的地產商﹐一來無武力﹑二來無假仁假義﹑三無強逼,人家明明是擺明車馬﹐打開鋪頭為賺錢來做地產生意,他們又無用槍指著你個頭﹐要你去買樓,銀行更無逼過你借按揭來買樓,霸權﹐從何而來﹖


你說地產商是大資本家﹐是大財團﹐乃至是財閥,我還可以理解,之不過﹐那些錢只需要是依法得來﹐又有何問題﹖人家生財有道﹐識得錢滾錢,生意才會越做越大。不要忘記﹐香港也曾有不少富豪因經營不善﹐而導致家道中落的。


如果識得做生意﹐就比人鬧霸道﹐是在搞霸權,那有些人明明有手有腳﹐卻竟然可以不用交稅﹐就享用到社會各樣公共資源,有些人﹐還攤大手板食阿公﹐甚至連住公屋都不用交租,這些人﹐我們又應該叫做甚麼﹖叫弱勢社群呀﹖可以你食飯我埋單﹐還叫弱勢﹖你弱勢還是我弱勢呀﹖


講開地產霸權﹐就要提到近年來很多人鬧的李+X,說他除了搞地產外﹐他的和黃系﹐還染指各行各業,又搞百佳﹑又搞電訊﹑又搞豐澤﹐又屈臣氏﹐甚麼地方也能看到李超人的生意…


問題是﹐這又有甚麼問題呢﹖除了港燈是有專營權﹐你住港島不能不幫襯他外,他有逼過你幫襯他的生意嘛﹖你不喜歡幫襯他﹐你大可以杯葛他呀﹖又事實上﹐你是有消費選擇的,買餸﹐可以去街市買﹐你買藥﹐可以去普通藥房買,你買電器﹐可以去其他鋪頭﹐甚至門市部,你上網可以不用PCCW﹐你用手機你可以不幫襯3,你不想用港燈﹐你甚至可以搬去九龍。這個市場﹐還有很多替代選擇﹐你為何偏偏去幫襯他﹖其實﹐還不是你有消費慣性﹖甚至有消費墮性咋嘛﹖


  首先,把霸一字,純解釋為依靠武力,便大有值得商榷之處。今時今日,任何字義之衍伸,應以時代習用慣性為主,絕不應只拘泥於“說文解字”或其他等等古典字書的一般解釋。無疑,今時今日,現實中又有幾多真正場合會有人拿著槍指著你強逼你做這些事那些事的呢?那只因為,比起拿槍指著你,有更加多更有效、更加高明些的方法可用嘛!不妨舉個通俗例子,以武力脅迫女人服從跟你上床,自屬強姦;然而,若使用其他不涉及武力的方式,比如以裸照脅迫對方就範等等,難道就不算是強姦了嗎?由此可見,剝奪別人選擇權利,藉以達到挾制對方的目的,即使還不能算作狹義的”武力”,至少本身已可算是一種廣義的”暴力”,又何必一定要去到用槍指著對方的頭才算?

  至於說到,地產商賺的錢只要是依法得來,便代表完全沒有問題,似乎亦忽略了一個事實:道德問題。一個人不犯法,並不代表在道德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例如一個人可以一輩子也很守法,卻絕不代表他不會是一個很賤格的人──而這似乎正是現今社會上很大的一個矛盾誤區,一個bug。當然,有人會說,商人賺錢,天公地道,不然,誰還會來做商人呢?但莫忘記一個超越是非的客觀事實:商人的本質,本來就是最自私的(至少成功的商人必如是,此所以才有逢商必奸此一俗語)。或云,任何人身上都會具有這種本質,這本是人類天性,也不光局限於商人。對!此所以,社會才應以一切道德或法律力量來加以抑制這種人類醜惡天性,而不能放任任由這種自私天性無窮擴展下去,終致損害了大部份其他人的利益。因此,相信任何人也都不會反對,一個社會是應該設法制約商人無限圖利而作出一些逾越道德底線的行為的。

  筆者自問才疏學淺,不懂什麼資本主義的偉大理論,但以我個人粗淺理解,所謂資本主義的原始精神,不過是承認人的自私本性,並以此作為一種推動社會發展的原動力,然而當人類的自私本性被無窮放大時,種種新的問題就會因此而產生。

  比如商人在某種資源短缺時故意囤積居奇,牟取暴利,固然不觸犯法律,只是不犯法不代表並不賤格,不應受譴責的!情況或可以佛山市小悅悅事件作比喻,事件中那十八個見死不救的路人,本來也並沒有犯法──至少沒法例規管他們一定要見義勇為的啊!但像近期發生的“阿信屋”事件,難道你能說不屬大商家大財閥以霸權壓逼小商戶的明顯現象之一?固然,強為辯者亦可辯稱,小商戶本也自有其選擇權的啊,沒有人用槍指著你一定要你賣可樂的吧?若再無窮推衍下去,則大可不免推衍成為,死窮鬼,沒人用槍指著你一定要食飯的吧?無飯食,你可以去食屎的啊!這毋寧也可算作是一種選擇權吧?

  說到消費慣性惰性的問題,筆者也承認確有這個現象,這其實也跟觀眾慣性收看無線TVB電視節目的情況有點相若,某程度上看,或可看成是觀眾的自作自受使然。且看現今兩大超市的日漸壟斷情況,已開始呈現把各式小商戶、小士多趕絕的地步,正好比TVB一台獨大,佔盡優勢,而另一方的弱台亞視卻越做越縮,一蹶不振,只有不斷挨打份兒。但正如筆者曾在“邊罵邊看”一文提出過的觀點,固然也從來沒人用槍指著那些觀眾,逼迫他們慣性收看TVB的,問題是,若不選擇TVB,觀眾的真正選擇又可有多少?是轉看節目比TVB更加不吸引的亞視?還是該付上額外費用去轉看一些節目遠為優質高檔的外國收費電視?抑或乾脆把電視完全砸爛、關掉算了?情況亦如普羅小市民,若拒絕光顧兩大超市,將在生活上多少帶來一定程度的不便一樣。

  須知現今小市民盡管明知兩大超市有些貨品售價是比一些小商戶定得稍高一點,但為何卻偏偏要自甘作踐,去任由對方宰割呢?原因不外:一、梗有一間喺左近。對於大部份人來說,時間便是金錢,所以在他們的心態,都是貪圖一時便捷,寧願多付上幾元費用,也不願為此而花費上寶貴的時間成本(甚至是交通費用成本),去改為光顧位置較偏的小商戶的。二、兩大超市無可否認,出售貨品比小商戶齊全,可為市民提供最多的消費選擇。以筆者自己為例,我自己其實從來亦不大喜歡光顧兩大超市,原因是為了買那麼一丁點東西,通常都要忍受收銀機前排長龍之苦。但有時為了買一些一般只在這兒才容易找到的日常用品,無奈也只有光顧──當然也沒人用槍指著我。

  至於說到“不用港燈,大可搬到九龍”就更加離罩而不值一駁了。這種歪理似乎似曾相識,不錯,像一直以來,不是有些人曾經振振有詞,疾言厲色常常引用這歪理來教訓別人的:既然你這麼不滿意香港,不滿意中國,大可以滾蛋,不做香港人、中國人!(一樣也沒人會用槍指著你!)

  再指責到窮人不用交稅,卻可享受到社會各種公共資源,甚至“攤大手板食阿公”,“你食飯我埋單”,這種標準的涼薄“嫌貧”論點,對我們很多人來說其實亦一點不算陌生的了。其骨子裏的心態,也不過是帶點納粹色彩的“精英主義”,認定天下窮人都是好食懶非,從未付出過任何努力,所以才會致貧,所以窮死是活該,最好還快點死光死絕,免得生累自己,死累街坊罷了。不妨反過來想請問一句,大家同是有手有腳,那些生下來就含著金鎖匙的所謂“富二代”又點計先?你又是否可以假定,香港所有富豪都一定是白手興家,或光靠自己個人努力、或眼光而得到今日成就的?

  至於把問題轉移,就更屬不可取。當然,沒有人能說你做生意賺錢有錯!但請莫忘記現在人們出來反地產霸權的目的,並不是要搞共產,要各地產富豪把財產全部貢獻出來充公,只不過是想請你們在盤滿缽滿之餘,稍稍高抬貴手,不要壓榨得小市民那麼盡而已!像我們的李首富那份身家,照正常來說,大概已足以連他的子孫後代可花足幾世也花不完了,試問又何必還要搞到自己像陳振聰先生那樣貪得無厭呢?要不要把全香港的沒用窮人窮鬼都乾脆送進集中營消滅掉,把這塊寶地只留給各大富人來做私人花園才叫合理,才叫公道?

  像此君另外那篇“發窮惡的邏輯”,更是通篇充斥著這種偏激的思想和論點(跟本地很多資本家如張廿蚊、施永清等人觀點極為相同),內容不外是指窮人挨窮,自己也要付上一定責任,絕不該因此發窮惡(用上發窮惡一詞,本已有些不妥,試問從來處於弱勢的本地低層勞工,幾時試過惡過老板了?即使你可說現在的工人大可以罷工來威脅老板加人工,改善福利等等,但那若無有實力工會在背後支持,試問有幾次會成功,又有多少工人有此膽量和脊樑?這樣的個案又佔去了龐大勞工市場中的多大比例?窮人又幾時惡過了?是威脅政府若不派錢便要自焚或暴動,上街遊行掟蕉抬棺材嗎?相比起大部份富人的財大氣粗,惡形惡相,可官商勾結,足以暗施翻雲覆雨手的技倆、實力,這種卑微的”惡”又算得了什麼?),眼紅富人(正如唐唐向年輕人所說的:要先想想你自己為什麼做不成李嘉誠?算了,即使全部窮人自己該為挨窮自付責任,問題是:難道我們就不該施捨給他們一個小小的翻身機會嗎?目前人們所指責的地產霸權另一普遍現象,便是造成貧者越貧,富者越富,幾乎斷絕了窮人向上攀的一切途徑和機會!任何白手興家創業致富的富人,在成功之初想必亦一定經歷過一番犯錯與失敗,試問如果當初失敗後得不到翻身機會,哪又能換來今日的成功?當然有句老話是:機會是自己爭取的,或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云云,但請別混淆,這兩句老話的意思並不就等如是你死你賤,叫你自生自滅!);因為這些窮人本是社會的寄生蟲、渣滓!而搞最低工資,就是強逼生意人去為他們埋單……

  (引文)一大堆道德神器﹐又公平又公義又合理又生存權,如果要論公平﹐做生意蝕錢責任自負﹐(且慢,這裏又忍不住要插句嘴:首先,沒人拿槍逼你做生意的!此外,做生意蝕了錢大不了還可以紆尊降貴去打工,但請問有些血汗勞工在付出辛勤勞力後,有時連應得的點點人工也被無良僱主吞掉剝削掉,你叫他們又能怎樣,去死嗎?)賺錢要交稅交差餉,交完稅的錢﹐用來補貼社會福利起公屋搞教育﹐大都是用來賑濟窮人(政府用從商人或其他人身上徵得稅款來作社會福利資源,可是任何政府都應負上的責任,可不能說成是商人像開善堂似的,何況其中有部份福利資源,如生果金等,不管富人、商人都是可享用得到的);窮人不用交稅﹐又吃著一大堆社會福利,沒能力掙錢就發窮惡﹐於是要拿有能力掙錢的人開刀﹐這就是公平嘛﹖假若大部份的富人、生意人、資本家都是贊同此等論點的話,那恕我說句,也真怪不得窮人們要發你們窮惡,仇你們的富了,請問又到底是誰先在社會上挑起這種階級矛盾的呢?自己早已站在社會上比很多人都佔優勢的位置上,卻不但還在嫌三嫌四,更來對比自己較弱勢的失敗者橫施白眼,甚至像防小偷那樣,終日唯恐這些人會來搶奪了自己的成功果實似的,請問不是涼薄又是什麼?

  當然明白,此君作為生意人,維護本身既得利益立場是天經地義--任何人也不免慣於先從本身利益立場出發來看問題的,筆者也自不免(若盲目地放任純由我的利益立場出發,當然最好全世界富人的錢畀Q晒我!)。所以最重要的問題只是,請在維護本身既得利益之前,先審視一下自己所維護的既得利益是否合理,是否過份?也先問問自己的一顆良心(如果還有的話)!


  再說,持此論點的人,似乎總有意無意以偏概全地去忽略了一個事實:這個世界不是應該只有那種做生意致富賺取一桶又一桶金,從而過上優質物質生活,才算是最標準成功模式和價值觀的!這算是故作清高,扮高調還是酸葡萄心態嗎?且留待讀者自行判斷好了。更何況,我絕對相信出來反地產霸權的,也絕不會盡是那些一窮二白,要做看更、清潔維生的低技術工人們!像醫生、律師都算是中產中的寵兒、專業人士,比起低技術工人自然有更豐厚多倍的收入和生活條件,好幾年前不是也曾出現過連他們也投訴買不起樓的個案嗎?是不是就該叫他們好好反省,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做那勞什子的什麼醫生律師,為什麼不及早轉行去做生意炒金炒股發達呢?當然按照文少的說法,沒人用槍逼你去買樓的,不買樓你會死呀?但不買樓,租樓住,難道就不用挨貴租,為地產商打工嗎?怪來怪去,難道又只該怪政府“唔做o野”?

  想深一層,我漸漸懷疑,自己是否已找到了祖國多少人民今日陸續陷於道德淪陷破產,只懂唯利是圖的其中一個主要原因了:就是因為太多人已堅定不移地信奉了這套“不成功發達便成仁”、“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誓要以李嘉誠為唯一奮鬥目標而不擇手段的生存準則與哲學吧?只因為若不能不擇手段盡快爭取發達上位,到頭來便只有成為絕望窮鬼,你死你賤的份兒了。

  最後,話說回來,此君有數篇關於分析近期區選結果的文章,立論還算中肯精到,顯見亦在行文前下過一番資料搜集分析的功夫,可以一讀。

2011年10月24日 星期一

道德的破產

  近日發生於佛山市的駭人聽聞的見死不救事件,委實又一次令到全世界的中國人蒙羞,也令人哭笑不得,只能無言沉嘆:一個曾有”禮義之邦”美譽的民族今日竟會淪喪到此!是日,有專欄作者在報章撰文悼念這位慘死女童,文中沉痛祝願女童小悅悅”來生不要再作中國人”。


  所謂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說到底中國人民道德之破產早已不自今日始。而道德之破產,亦顯然首先是跟誠信之破產互為因果者。何以言之?只因我們祖國今早已成天下第一的老千之國,各式老千簡直層出不窮,幾乎天天也有新花樣--老千千人,一般只謀財便算了,但我們的老千同胞騙了財還不算,隨時還要害命:在奶粉下毒、賣有害假貨還不算,像多年前一直成為真真假假傳聞的可怕事情,好像路匪把死屍拋出馬路,藉機向路過司機敲榨(這就間接造成大陸司機每逢撞倒人,寧願反覆把人輾過將之輾死,以逃避更巨額賠償費用的瘋狂恐怖現象,像不久前便剛發生過一宗香港司機駕車撞倒嬰兒車卻沒有停車,一直拖行直至把車中嬰兒輾斃的慘劇惡行)、拐賣兒童將之弄成殘廢再逼令他們當街乞討、把路人迷暈,再生割器官圖利等等,簡直要有多匪夷所思便有多麼匪夷所思。傳聞縱或有相當誇張成份,已足以叫人對祖國留下一個惡棍流氓充斥、魑魅魍魎橫行的極度詭怖印象。

  既是滿街老千,小市民上當日久,想不學乖也幾難矣。而人一學乖,自然事事也會變得先為自己打算。尤其是老千最常引誘受害人上當的不出兩種手段:或利用人的貪婪,或利用人的仁慈善良之心。為防受騙,小市民只有日漸把自己的心腸練硬,練至麻木不仁。且看在此次事件發生前未久,老千故意裝扮成在路邊摔倒,被車撞倒,引誘好心人上前幫忙時卻乘機”狗咬呂洞賓”,反過來誣衊對方為肇事禍首,從而大恣敲榨勒索的事情早已時有所聞,成為惹來廣泛談論的一種畸型社會現象。尤最荒謬者,為有好幾起事件最終鬧上法院,結果居然連法官也質疑起那些無辜被誣者,認為作為中國普遍人民,按理決不會有此好心得過份者--因為事件中被誣的真正受害者竟然好心到親自把那”傷者”送往醫院,甚至代付醫療按金!如此一個荒謬病態的社會,又怎不會生出如此荒謬病態的人民?

  所以,我們對於在是次事件中,唯一挺身而出去救人的,竟是一個拾荒婦人,就不應覺得意外了--大概只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不擔心會受人敲榨,也根本就沒有可讓人敲榨的價值和興趣吧!

  此外,以個人的一種觀察,近年大陸的同胞們似乎是變得越來越崇尚”走精邊”,而最怕被當成呆瓜、羊牯的。日常表現在言談之間,亦常以吃虧上當為恥,以蠢鈍為恥的。只不知當中有幾分是受了香港傳統的”陳積”式(從前香港處境電視劇”香港八X”系列中的家喻戶曉角色)或”蘇忠”式(香港處境電視劇”城市故事”另一家喻戶曉角色)的”精叻世界仔””文化”所精神污染影響?

  然而,我卻很有理由相信,像佛山的見死不救事件發生在香港的機率,無論如何都應該及不上發生在大陸的機率為高--雖然也不能排除會有發生的可能。其中一個原因,是香港社會暫時有幸還沒有”發展”為大陸那般誠信徹底破產,遍地老千的狀況。

  事實上,像上引的那種本地影視作品中的世界仔角色,即使是多麼貪婪自私、人格卑下,至少表現在戲劇世界中,總還不忘會強調他們,在最後關頭總會保住一條最後的人性底線。反觀,現時我們卻實在不敢想像,部份大陸同胞的底線已經一退再退到了哪裏?又或者究竟是否還存在著一條底線?

  聽說因此事件有內地政府官員提議考慮立法懲處日後那些見死不救者,我卻深信此例一開,不但對社會風氣毫無幫助,反而只會增加了更多無良老千乘機勒索敲榨好人的大好機會罷了!

  一條無辜小生命失去固然應該哀悼,但更應哀悼的,卻實在是廣大中國人民的靈魂與良知。

 

2011年10月13日 星期四

冒犯與抗爭

  一如慣例,在特首施政報告答問大會上,黃毓民及長毛等議員又再上演鬧劇,成為傳媒焦點。這次,特首卻大概已是忍無可忍,不吐不快,憤而語帶嘲諷地指黃毓民行為“似十足爛仔”,又指“這(議事堂)不是黑社會的地方”。此語一出,不要說惹來黃毓民等三子不滿,就連泛民眾議員亦立刻據以口實,控訴特首是出言冒犯。不少傳媒中人,亦紛指特首這次是有欠風度云云,理由是認為黃毓民是日只不過是厲聲質問特首為何要聘任林瑞麟為政務司長,並無表現太越軌行為,而特首避而不答已是不對,再在言詞中指涉對方為爛仔、黑社會更屬不妥,顯是有意針對黃毓民及梁國雄等人。

  首先,對事不對人,設身處地,換了是任何一般人,處在特首的位置,每逢立法會有任何此類場合,一次如是,次次如是地都要遭受黃毓民等的大聲叫囂辱罵、甚至投擲物件攻擊,我認為任何人都不可能坦然受之,而無動於中的。或有人會說,因為你是領導人,所以便該比平常人更有容忍氣量和胸襟。依我看,這卻簡直有點是一種雙重標準的歪理:我們既不能期望任何領導人都是聖人,為何卻又能不對黃毓民等作出這同等的期望?難道他們作為議員的這種作風,又可算作有任何氣量與胸襟了?何況,氣量和胸襟,我認為決不是拿來包容這種人的。自己要耍流氓,卻硬要求別人用紳士態度來對待自己,試問天下哪會有這樣的事,又哪有這樣的道理?

  更何況,不要說是特首自己,就是普羅大眾市民有目共睹,日久下來對這種歪風更不可能沒有不滿和怨氣。黃毓民等人民力量三子,開口閉口便是自己是選民一人一票選出來的,有選民支持,但如想深一層,這並不代表什麼?遠如希特拉,近如台灣陳水扁,不一樣是經由選民選出來的?難道只要是經由選民選出的人,便可代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而佔盡理據的麼?

  至於說到冒犯,首先在這方面,我認為特首之言,並無太明確指控對方為爛仔或黑社會之意,而就算有又怎樣?我相信,廣大市民對黃毓民的背景早已相當熟悉,而且他跟台灣背景的新義安向氏家族自來關係密切也已成為公開秘密(當然若還要強辯的話,與黑社會關係密切也未必就代表自己一定身為黑社會--但惹人懷疑總在所不免,那要看人們對”黑社會份子”作出何種嚴格定義了?是否只有真正經過入會儀式才算?甚至更可辯稱黑社會也一樣可有愛國份子!但既然如此的話,被指為黑社會又算得什麼是冒犯了?)。再說,因其此等言行作風,坊間歷來早對其賦予”爛仔教授”、”流氓教授”等的稱號,請問如果說的是客觀事實的話,實在又何冒犯之有?又,如果大家有點記性的話,應還記得約在年前,黃毓民和詹培忠兩位議員曾當眾在立法會議事廳展開一場激烈謾罵口角,期間詹就曾直斥黃為“黑底”,而黃則毫不示弱,不斷回敬一句“監躉”。敢問當時,有沒有人曾質疑過雙方的言詞都屬冒犯?最可笑是事後,兩人還不是都要像玩泥沙一般,在議事廳外當眾握手言和,公開道歉?

  再退一步說,即使我們並不清楚黃毓民的背景,指稱一個人為“爛仔”或“黑社會”,我認為也並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冒犯,比起黃毓民慣常攻擊政敵、高官的言詞,甚至更算不得什麼太嚴重的人身攻擊或誹謗。而且特首的語意,很明顯只是批評黃的行為“像爛仔”,和“像黑社會”──這絕非事後文過飾非的詭辯,而是事實。難道這也不行?我真不明白,為何反而黃毓民及長毛等每在議事堂大聲叫囂呼喊,以粗口諧音“玩野”,甚至動輒拋擲物件(若非在議事堂內,以個人粗淺法律常識,向人拋擲物件基本已可算觸犯毆辱罪了),卻不算是冒犯?像這種種行徑,在任何社會人士的眼中,在常理中看來,若不應被歸類為爛仔、黑社會行為,試問又應被歸類為什麼?

  有人曾提出周潤發當年在“監獄風雲”一片中的名句“我大聲唔代表我冇禮貌”,來為此辯解。這簡直又是一個頗為荒謬的歪理,一種轉移問題的古惑辯詞。而香港人卻是普遍十分受落這種古惑取巧,似是而非的歪理的。的確,大聲不一定代表冇禮貌,問題是黃毓民等人,在大聲之餘,在態度上明顯是對人十分不敬與不尊重的(若還要強辯什麼為尊重尊敬,什麼為不尊重不尊敬,我認為已不具太大實質意義,因為那是自應有所公論的)。在我的理解中,一個稍有教養的人,不管對任何人都應是維持一番基本的尊敬與尊重,即使那是再怎麼不堪的一個敵人。否則,要是我們只要主觀認為對方是多麼不堪,不值得尊敬尊重,便可任意擺出流氓姿態來對待的話,很顯然而危險地,社會上人人都將會變得流氓化的了。舉個例子說,我認為有人在前面打了我的尖,所以便不值得尊敬尊重,於是我便可理直氣壯以粗言罵之,甚至動手相打了。請問,我們又是否希望我們的社會變成這樣?

  勉強在詭辯上即使得到一時勝利,始終只能算是一種無賴手段,好比以英文說poor guy,以普通話說“不該”,卻辯稱自己不是在說廣東粗口”仆街”那樣,在明眼人眼中看來,無非是一種頑童式的幼稚而無賴行徑。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觀乎黃毓民及梁國雄等人作風,我相信普羅市民心中自必有數。尤其像黃,想當日他與陶才子在傳媒公開罵戰之時,一再向對方冠以“十九才子”的名號(所謂“十九”何指,很明顯又是一種粗口諧音),甚至公然在網絡電台上大罵“仆你個街陶傑”,像此等言詞作風,如還能強辯不算爛仔所為,實在怎也說不過去。相信不會有人能否認,粗口實在是市井之徒,黑社會爛仔經常使用的語言,身為一個曾受高深教育的知識份子,卻不但不以經常使用此等語言為恥,反而沾沾自喜,出口成文,請問這還不算“教壞細路”是什麼?就算本來是爛仔、黑社會,也不太重要,最重要是要有膽承認!明明是,卻不敢認,不肯認,那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虛偽。請問,如果特首所說的是有部份理據支持的真相,那又算不算得上是一種冒犯,或者誹謗?

  如果黃毓民等這種作風不及早予以警惕、杜絕的話,我絕對有理由相信,日後香港的議會文化,很可能將與台灣的動輒大打出手的議會文化看齊。想請問,普羅市民是否希望看到這麼的一天?也難怪名嘴李敖曾說過,香港的民主並不是真民主,因為他認為香港自從回歸以後,沒有好好向英式議會民主學習,倒是跟台式民主越學越像。可嘆,其實我也認為長此下去,只會令更多人討厭民主,害怕了民主,反把更多的市民日漸推向保皇、建制的一方,根本得不償失得很,有什麼好處可言?我甚至相信,即使中共政權也是十分樂意看到這情況的--難道這什麼人民力量根本就是”無間道”?


  是日,在商台李慧玲主持的“左右大局”節目中,主持人亦曾表示並不希望自己身邊親友、子女等效法黃毓民等人的作風,然而期間偏又強作持平地,同時批評特首的表現,以我看來,這明顯才是一種和稀泥式的各打五十大板說法。不滿,抗爭,在任何一個政府的議事程序中都應該被容納,但一旦過了火位,便該受到讉責。不能純粹因為這是難能可貴的反對聲音,便盡數包容的。

  最後,說到特首避而不答的問題,我認為特首也是有理由因為對方態度不善而不答的。不答問題,可以予以譴責,然而就算是在法庭上,被告人也可以選擇不作答辯的權利。論理,總不能因此就在法庭上作出大聲叫囂,及種種出軌行為,甚至罔顧法庭審理規則的。

  十四日在兩大電台晚間節目中,主持人不約而同都以這次事件為論題。其中港台”講東講西”主持黃世澤先生對於特首沒有回答黃毓民問題,提出了一個頗可接受的支持理據:那是施政報告的答問大會,所容許發問的問題應只限於與施政報告有關者,而黃毓民的政治倫理的問題顯然與此無太大相關,並且他認為如果真要質問任命林瑞麟為政務司長的問題,也只應向北京政府提出質問,向特首質問,無疑根本是問錯了對象,理由是黃毓民自己應也心知肚明,了解任命誰為特區政務司長背後所需經過的種種程序(大意)。對於主持人能提出這點有理有據的看法,筆者贊同之餘,亦頗感佩服。

  反而,陶才子卻在節目中針對所謂政治倫理大發議論,提出在任何政治場合中,歷來本就不會有任何政治倫理可言(大意)。愚意卻以為,此論未免有點失諸偏激、極端,皆因任何事情都需要存在底線,政治家無如需要一定的狡儈、機詐,但也始終需要存在一條底線,否則試問還有何是非公正可言?把一切在政治場合發生過的無倫理或無道德行為(如他提出的中國玄武門之變、毛澤東發動民革、納粹屠殺等等事例),通通視為常理、正理,未免有些強詞奪理,及有違邏輯。首先,存在發生過的事情,並不能代表都是正確而合理的。如果身為政治家,就可以不講任何政治倫理道德的話,豈非就表示不論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了?依此邏輯,那豈非又表示不管是政府或反對派議員兩方,都可不理是非黑白,任意胡來的了?

2011年10月11日 星期二

開宗明義,簡單卻有新意的“武俠”


  要論到近年較令人印象深刻的武俠電影,個人認為除了徐克的“狄仁傑之通天帝國”之外,便只有陳可辛的這部“武俠”──一個出奇地十分簡單明瞭,帶點空泛但卻很有力的片名。

  陳可辛的大名,相信毋庸個人在此多作介紹。但自從好幾年前,他拍出一部陽剛味甚重,取材自張徹舊作“刺馬”,似乎有意向之致敬的作品“投名狀”,而廣獲好評,叫人刮目相看之後(此君藉以揚名,從而廣為人知的作品是一部現實愛情片“甜蜜蜜”,是以一向給予觀眾的風格印象,應該並不屬於這一類型片的專長導演),然而這一次卻明顯是再下一城,刻意再拍出這樣一部陽剛味十足的“武俠”。

  坦白說,當年的“投名狀”,個人實在沒有看得怎麼用心,那是因為對張徹的原作“刺馬”,本來也沒什麼太大深刻體會。這次的“武俠”,也不過是受了甄子丹的吸引而一看的。當然,期待的是他在片中表演出燦爛激烈的武打動作。結果,在這方面略嫌有點失望,所以奉勸若抱有此種單純期望的普羅觀眾,倒不如找回甄子丹的前作“葉問”或“導火線”、“殺破狼”(兩片近來剛好都曾在TVB深夜重播)等來滿足一番算了。

  本片的故事其實可說頗為簡單,顯然並非純以劇情取勝及取巧的那種類型。所以放心,在這兒透露劇情與否都已顯得不太重要。而本片的有趣新奇之處,以我看來,卻在於其故事場景的設計(中國西南某落後鄉村,導演由此拍出了不少此等鄉村的奇特風貌、風俗),以及透過金城武這近代民國捕快角色口中講述,再配合特技效果所帶出種種似乎是以科學角度去解釋傳統中國神奇武功的篇幅(其中最有趣是以人的質量變化來解釋輕功效果)。這的確是會叫觀眾看來有點一新耳目之感,也是全片最為讓人可觀的地方--縱使過往曾在其他影片中出現過,至少出現不多。

  當年功夫巨星王羽的壓場演出,實在又令影片生色不少。他在片中飾演“七十二地煞”教主,一出場便霸氣十足。眾所周知,王羽是以“獨臂刀”一片深入人心的,而到了影片末段,製作人更特地安排男主角甄子丹先自斷一臂,再跟王羽來上一場決戰,很明顯是有種故意呼應的味道。

  綜觀全片,在劇情上似並無太大特出,故事及娛樂性都略嫌單薄,但在影象處理上頗見用心,拍出了頗為凌厲的風格。

2011年10月9日 星期日

把革命進行到底

   辛亥革命至今整整已有一百年,不過我相信直到今天,對於當年革命志士推翻滿清,建立民國的一番功績,仍是可以存有一定的商議討論空間的。曾經不止一次聽到很多人提出過這種論調,認為當年孫中山領導的革命手段可能是過於激進,而理由則是有點馬後砲式的,因為後來史實證明中國並未因推翻了滿清政府,而真正實踐了民主,相反倒換來了一段國家呈現更大的動盪不安,水深火熱,四分五裂的歲月,專制封建的思想、政權卻從未有一天消亡。這些人認為,如果中國當初選擇了英國、日本那條君主立憲的道路,中國的歷史可能便會就此改寫,也許就可避免了其後的一場又一場更深重的災難。

  固然,又是那句老話,歷史是沒有如果的。然而這只是站在現實角度而言,若從研究歷史的角度出發,歷史學家和很多喜歡研究歷史的人們,總是不免要提出這種種假設式的問題來,以引發思考的,好像:“如果沒有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話,也許中國就不會受儒家思想統治達兩千年之久”、“如果沒有日軍侵華,也許國民黨就不會那麼快被共產黨所戰敗”等等。

  提出這種看法的人(好像也包括陶才子之流)認為,既然中國人的腦袋裏根深柢固擺脫不了封建帝皇思想,也許像英日兩國君主立憲的虛君式制度,比起共和國制度將更加適合中國國情,適合中國人的“小農DNA”。然而這裏面卻不免會令人有個疑問,為何英日兩國能成功實行這種制度,就不是因為英日兩國的國民根性裏存有這種“小農DNA”,唯獨中國人實行起來就是呢?

  假如一定要向前看,無論如何,辛亥革命畢竟還是發生了。但很明顯的是,後來發生的一切局面,我相信就連孫中山先生自己,也有點意外,有點始料不及。固然,孫中山先生也只是凡人,不是神仙,無法預測到後來的事也是自然不過的事。所以,或許可以說,沐浴在歷史長河中的當下一刻,人人都不免只是在摸著石頭過河的。既然誰也沒法準確預料到後來的歷史發展趨勢,那也就是說,在任何當時一刻之中,誰也是無法將自己的思想、預測、看法等定於一尊的。也許,有人會覺得這種說法未免有點“騎牆”、和稀泥,但卻是事實,一個值得深思的事實。

  實現君主立憲,到底是否真比推翻滿清為宜,永遠只能成為一個無法證實答案的問題。但今日,卻偏偏有人(主要是某些激進社運份子八十後們)硬要把香港、大陸政治現況比作當年的滿清政權現況,不遺餘力地向港人們鼓吹一些所謂的革命激進思想,甚至把較保守溫和的意見都比喻作當年康有為等人的立憲派的“退步”思潮。首先,我覺得,任何這種比喻,都是不免帶有相當主觀成份的。那意思就是說,你只要覺得,香港、大陸政權的現況是比滿清時期更為不堪的,那就是這樣的,只要你真誠相信是如此,根本就誰也無法改變你的看法。同理,如果你硬要相信堅持,認為孫中山假如今日在生,也必會無可置疑進行一場革命的話,那也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是日在城市論壇中,作為社運青年代表的出席嘉賓陳景輝先生,就確曾表達出這種看法。

  在此,我不打算舉出種種例證去說明香港、大陸政權與當年滿清政府的種種異同,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可能已經是沒太大意義的一件事情。我只想向這位陳先生奉勸一句,既然你認為只有革命是唯一出路,那就何妨認真付諸實行好了。之前說過,在現今社會,任何人也無權去強逼別人去當烈士,同理,任何人也無權干涉別人去當烈士的。既然你認為在今日要認真貫徹孫中山革命思想的方法,便只有實行武力革命一途的話,就不妨轟轟烈烈去幹他一場,付諸實行去革共產黨的命去吧,何必空自在此嚷嚷不休呢?唯一前提只是,不要只顧攻擊並不支持你進行革命的人們,埋怨批評他們怎樣不肯支持你們,附和你們,不妨就大家各有各幹好了。不妨就把一切通通都留給將來的歷史來下一定論,且看是誰的選擇正確好了。說不定,你將成為香港未來的“港父”,或者中國未來的新“國父”了呢──只要你深信,目前的香港政權、大陸政權都已是腐敗、衰弱到堪可與當年滿清政權相比擬的話。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巴士大戰

  瀏覽youtube,經常可以隨便找到一大堆關於香港人在交通工具上衝突的現實短片,像近期便又有一段熱播成一時話題的“四眼男大戰阿叔”,其中三位主角甚至大打出手起來,起因無非是在坐在巴士尾廂面對面座位的兩方人,因其中一方的阿叔雙腳不小心踢到對面座位一方那位與女伴同坐的“四眼男”,後者要求對方道歉不遂,雙方即時爆發口角。

  有趣的是,口角過程中,阿叔忽然爆出一句“你咁有文化”的嘲諷,隨之又將火頭“辣”向對方女伴,蔑稱之為“你條菜”,即時惹起四眼男扯火,衝口而出回敬一句“菜你老母”,阿叔當堂亦被“辣興”、“上腦”,竟揮掌掌摑四眼男,到此地步,雙方想不開打大概也很難了。

  一向有人認為,廣東粗口開口閉口動輒便侮辱別人母親,為全世界粗口中之最惡毒者(雖然在普通話粗言中也有近似罵法,恕筆者才疏學淺,實不知是廣東人還是北方人發軔在先?)。於是便有人戲耍地為本片下一結論:不要輕率問候別人母親。但據片中所見,四眼男所以爆出一句”你老母”,乃因為阿叔以”你條菜”稱其女伴在先,如此看來,除了不宜胡亂問候別人老母之外,亦宜慎防不要以”菜”來稱呼別人女伴也!

  另一有趣的地方是,若要嚴格論起是非道理來,阿叔應是較為理虧的一方,既然只是無心之失,息事寧人道個歉本也算不得是什麼,更重要的是,怎樣也好,也不該當先出手打人。問題是,大多評論網友反似較為一面倒地支持起阿叔來,反而大恣謾罵攻擊這位四眼男為面目可憎,甚至連他身邊女伴也被斥為聲線尖銳可厭──她在兩方開打時一度加入喝叫(老實說其聲線卻真有點令人有此同感)。究其原因,我認為可能便在於這位四眼男在態度上表現得實在太過囂張所致,結果便讓自己本來站在有道理的一方,變成了極不討好的一方。很可惜地,這在現實中,卻是常常會發生的事。看來,一個人即使握有真理在手,但只要表現得惡形惡相,盛氣凌人,往往反而會得不到別人的支持的。

  更何況,在很多這類“城市衝突”中,往往是無法嚴格分辨得出對錯是非來的。就算有,也往往在即時得不到任何彰顯。就像好幾年前的“巴士阿叔”事件中,那位大聲夾惡的巴士阿叔,反倒“一夜成名”,倒是那位被他惡言罵“窒”的軟弱少年,卻是默默無聞。最令人可嘆者,是一直在旁拍片的旁觀者,只懂拍下過程,卻未見肯為弱者和有理的一方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相映成趣的是,在這段“阿叔大戰四眼男”的短片中,前景可見另一阿叔在雙方衝突起始時一直在悠然看著報紙,一副事不關己態度,直至後來演成全武行,才好奇扭頭一看。

  事件又令人關注起巴士尾廂中的這種座位設計的問題。其實,本地巴士的座位空間本就設計頗為狹窄,一直引發過無數這種肢體衝撞的紛爭衝突。縱然座位不是如此設計,也一樣會有其他問題產生。像普通一行行的座位,不是也會產生常見的“用腳撐頂住對方椅背”的問題?若要廣而化之,這最終的問題關鍵,就只能歸咎於一點:誰叫香港就是一個這樣擠迫的城市?人與人之間,終日都要被逼爭取生存活動的空間,就連想在鬧市中閒走兩步往往也不得自在!

  記得曾經聽過有人這樣質疑過,說香港公共交通工具如此方便發達,根本是沒太大需要擁有一輛私人汽車的。我以為,提出這種質疑的人,想必沒經歷過太大的在公共交通工具上人與人擠迫之苦,或是輪候交通工具之苦,如果有的話,相信他就不會有這質疑的了。我相信,很多人之所以節衣縮食,只要能力負擔得起的話,也要供養一輛私人汽車,那只因為希求得到這一丁點私人空間,免受這種苦況罷了。更先不要說,還有其他種種方面上的方便優點。

  可以想見,香港近來是越來越呈擠迫的一個城市了,我相信其中很主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因為近年不斷有大量內地新移民湧入所致。真可笑,居然有人(好像是特首?)還聲稱要效法英美城市,引入夠一千萬人口才足夠!也難怪有人要極力主張讓十多萬外傭擁有居港權了。

2011年10月3日 星期一

遲來了的電視風雲、報紙風雲


  據云在不久的將來,將有多家免費電視台的牌照發出,引入電視業一輪新的競爭。日前已有報章頭條廣泛報道有人已積極向無線台前幕後人才埋手,掀起一片所謂“挖角潮”。坊間不少傳媒便競相以“電視風雲”來形容事件,不少藝員(當然絕大部份都為無線藝員)在接受訪問時,無不指稱這不論對他們或對觀眾來說,都是一個好現象。只是,筆者實在卻對此不抱樂觀。理由是,筆者始終認為,不管從哪一種角度看來,本地電視業的黃金時代,早已成明日黃花,只怕是勢必難再復興的了。

  亞視近日正頻頻宣傳催谷所謂五十五周年台慶,2011減去55,豈非等於1956?那大概就是連麗的呼聲年代也算上了,端的有點令人啼笑皆非。不過若嚴格由黃錫照時代的“麗的電視”真正興起年代開始算起,這個電視台經營的歷史也已不輕。而另一方面,一直處於強勢的無線電視,自啟播以來,也至少有了四十多年的歷史。因此說來真令人有點慨嘆與費解,數十年來,香港政府一直不肯開放更多的免費電視牌照、頻道,以為香港市民造福(只有在七十年代末期曾引入過佳藝電視,可惜經營未幾,根基未穩便瞬即以倒閉告終),以至錯過了七八十年代的這個電視黃金歲月,卻偏偏等到今日夕陽遲暮之時,才來此一著?是否已予人一個“遲來的春天”之感?

  很多人都說,本地電視台,一直都是培養本地電影業人才的搖籃,而伴隨著當年電視業輝煌時代而來的,便正是本地電影的輝煌時代。可惜,時至今日,不論電影、電視,均已發展至荼靡,能勉強生存下來的人才寥寥可數,所以常有人以青黃不接來形容這現象。因此我認為今時今日,還來開放這許多頻道,實在不見得再有什麼太大意思了(當然或有人會說:遲來總好過不來)。一門工業,當已到了半死不活的狀態下,才來扶植發展、救亡,試問又會帶來多大的實際效益?應做的時候為什麼卻不去做,只一直坐看本地免費電視業成為一台獨大的壟斷狀態達數十年之久?這倒真不免叫人聯想到幾條過海隧道的情況,目前全港收費最為昂貴的西隧,據說專營合約將要到2017才期滿,那就是說,情況不到2017不會有任何改善,政府在此之前將不會考慮收購的建議,而升斗小市民就只好繼續天天被逼挨紅隧塞車之苦了。唯到了2017,誰又估計到屆時香港的經濟、民生狀況,又會出現一番什麼樣的變化?

  由此又想到派六千元的問題,等得政府左搞搞來右搞搞,真的等那六千元來開飯的貧困窮人,大概早已餓死也等不及。

  由免費電視,又想到了近期的免費報紙大戰。想來,本地報業的式微時代,也正好跟電視式微年代相約。免費報章,其經營方式,說起來其實也跟免費電視台形式相當若合符節。唯近日,傳媒大亨黎智英以“爽報”異軍突起,又再惹起一番輿論爭議。爭議的主要議題,在於其報章的風格,因為很多人抨擊這份新出的免費報章內容,多涉所謂情色或色情成份。唯觀乎黎智英創立“蘋果日報”及“壹周刊”的前科,眾所周知,他本就是一位作風出格大膽,只要利之所至便無所不用其極的“傳媒生意人”。對於這份“爽報”,筆者近日也曾一讀,感覺坊間對其所謂情色或色情指責,無非因為它將“蘋果日報”的風月版內容加入到篇幅中所致罷了。說到底,那其實不過就是一份“蘋果日報”的縮放版而已。唯其中加插了一版由牛佬(本地連環圖中以繪畫黑社會色情暴力漫畫知名的創作主筆)所繪製的情慾漫畫“淫間道”(只不知道曾否在“蘋果報”中連載過?),看來卻實在有點太過。

  再次申明,筆者絕非什麼“道德塔利班”或什麼“假道學”之流,筆者只覺得,若真要牟利,何不乾脆堂堂正正出一份“鹹報”或鹹書算了,何必要冒上掛羊頭賣狗肉之嫌?

  早前陶才子在電台節目中曾表達一種意見,大意認為在本地既然搞一份嚴肅藝術健康報刊缺乏市場,那就怪不得今日出現了這般現象,引出的結論大概就是受眾的自作自受。對於這點,筆者絕對不敢苟同。這邏輯便等同於說,既然撈正行不見得有太多前途與出息,那就怪不得人們去作奸犯科,撈“偏門”一樣。記得才子以前也曾說過,搞所謂正派健康文學藝術刊物或影視作品,之所以得不到大眾關注喜好,關鍵只在於創作者的水平太低而已。那就很明顯已說明了一個事實,譁眾取寵、官能刺激的手法,絕對不是唯一在商業上的生存之道。此所以,我們又有什麼理由,接受爽報或蘋果日報等,下下以出版自由、言論自由之名義,而以種種手法形式,繼續在一份普羅大眾刊物中向廣大受眾灌輸這種極有問題的不健康的意識?





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

反對法庭判決是否就是輸打贏要?

  近日關於外傭居港權的法律訴訟,法庭終裁定外傭一方勝訴,惹起輿論譁然。是日的“城市論壇”以此為議題,想當然地又再惹起一番激烈爭辯。

  出席嘉賓之一“人權監察委員會”總幹事羅沃啟先生在席間說來說去,離不開要尊重法官裁決、尊重法治,指“不能因為裁決結果違反港人利益便輸打贏要”(大意)云云。

  我想深一層,如果按照羅先生這種說法,法治真是那麼神聖莊嚴得凌駕於一切之上,硬繃繃到不容任何侵犯的話,為何社會上卻常常有人公然鼓吹什麼“公民抗命”,甚至動輒挑戰警察的執法權力?為何沒聽見羅先生指斥這些人為藐視法紀?請問這不是一種雙重標準,輸打贏要又是什麼?更何況,觀乎本地法庭判案前科,確曾有不少判例都是頗為不得人心,也極富爭議的,如前法官包致金姪女醉駕及襲警一案正是一個大好例子。我想,大概也正因如此,我們的法律制度上才特別設有上訴這一機制。所以,如果按照羅先生的邏輯,但凡不服法庭初審判決,堅持上訴的任何人,莫非都可算是輸打贏要了?

  另一方面,身為亞洲家務工工會聯會理事的另一出席嘉賓思穎小姐,因其廣東話不甚流利,故此對其發言中的個別具體詞句,聽不甚清楚,唯在筆者聽來,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從純感性的觀點出發,處處不忘強調外傭對本地家庭的貢獻。可惜,筆者認為,這種論調對討論事情根本不會帶來任何半點實質幫助。誠然,正如另外兩位嘉賓,葉劉淑儀及香港家庭傭工僱主協會主席羅軍典先生所言,對於她們付出的貢獻,香港人早已付出了足夠的回報,包括來回機票、食宿費用,及種種勞工福利等。香港畢竟是個功利現實的社會──也許不止香港,全世界何嘗不也是一樣?說句老實話,當初香港僱主若非因為此等菲籍印籍等外傭的工資較為廉宜,誰又會願意聘請她們,而寧可捨棄同聲同氣的本地鐘點傭工,或內地同胞的傭工?

  近來葉德嫻憑在“桃姐”一片中飾演一位“媽姐”角色,以華人身份在威尼斯影展首奪影后寶座,一度令不少人再次關注起當年“媽姐”為本地作出的貢獻。若要論起貢獻與功勞,則外籍傭工與此等“媽姐”之間,敢問又能否相提並論?

  而若硬要誣辯這是種族歧視的話,那請問港澳兩地先後向本地居民發放數千元的津貼,又算否是對非兩地居民的一種歧視?

  以個人粗淺理解,法理從來是須要因應社會需要而作出適度調節的,正如在九一一之前,乘飛機往美國入境,也大可不必經過如今日那般嚴密搜查,為何卻沒多少人指斥美國入境當局在九一一後的諸般保安措施是觸犯人權呢?今日香港,貧富懸殊問題已日趨嚴重,在本地很多市民連基本的居住人權、生活人權都得不到保障之時,卻來對外傭開放這道關卡,試問又是否一個適當的時候?

  席間,主持謝志峰先生早已帶出了一個說法:根據一般人的心理,外傭既然可享有申請居留權的資格,很自然不管將來是否真正打算居留在港,大概必然會不顧一切先行提出申請的,反正申請獲批與否對自己均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一旦獲批了再考慮是否真正行使權利也不遲。屆時必將對入境處帶來額外的一番工作負荷。

  一旦輸入了十幾萬外傭作為本地居民,在某些人眼中,香港固然是賺取了作為“國際社會”、“人權社會”的聲譽,但想想,對於本地眾多生活於低下層的市民的影響又將有多大?講道德,講人權?請看看年前香港遊客在菲律賓遭受的那場橫禍中,試問菲律賓政府又何曾對他們及其家屬講過什麼人權?在此,無意鼓吹什麼民族仇恨,只想提醒大家一句,在講仁義道德之前,是有必要考慮一下實際情況,也考慮一下對象的,何必硬要去強出頭做一個冤大頭?在今日社會,你固然可以選擇無私博愛,捨己為人,以德報怨,甚至保持一切人類的高貴美麗情操,問題只是,你要先問問自己負擔得起負擔不起這個最終代價?

2011年9月27日 星期二

講緊係、成件事

  不知從幾時開始,發現很多傳媒中人都漸漸習染了在言談之中經常地使用以上兩個聽來頗怪怪的,不像源自正宗廣東話的用語,其情況之泛濫、出現頻率之高大抵也不下於“不排除”。曾經聽有人提出過,“講緊係……”應該源自英語中的“talking about”,然則所謂“成件事”,據我臆測,可能亦源自英語中的“the whole thing”。以上兩語,若勉強譯成較傳統常用的中文或廣東話,大概應可對應成“所講o既”、“所說的是”,及“成樣o野”、“整個過程”、“整個……”。

  “講緊o既係”,這“成件事”實在很像一種語言的流感傳染,不知幾時,從什麼具影響力的人口中,開始時興流行使用這兩個詞彙,後人便不知不覺竟會競相效尤起來,以至蔚然成風。其實,嚴格來說,把這比喻為流感並不太適當,因為算不得太大的語病(相比於很多人開口閉口總是“……o黎講”總教人舒服一點)。問題是當一個用語被使用得太濫時,不免就會成為一種引人注意的有趣現象。而據我觀察,這兩個語彙目前尚只限流行在傳媒人及一些中產知識份子口中,可能是因為他們接觸英語機會較多之故吧?奇怪的是,香港作為英國殖民地已有百多年之久的歷史,卻為何偏偏直至近日才讓這兩個用語迅速“火爆”起來?

2011年9月20日 星期二

有趣的惡搞節目--東宮西宮

  網絡世界裏,近來新興所謂“惡搞”的名詞,惡搞成風。所謂“惡搞”普遍指的,是刻意去誇張地模仿一些受眾熟悉的人或事,從中加以戲謔逗趣。其實,這本就不是什麼新鮮的手法技倆,長久以來,一直像“食字”那樣,都是引人發笑的最為常見,也最便捷的普遍方式(當然其中手法有高低之分)。


  而將政治題材拿來“惡搞”,港台節目“頭條新聞”可說是其中之一的“搞搞者”,起初曾一度讓觀眾十分受落,頗感新鮮,近年水準雖然似乎頗見回落,但偶然一些神來之筆,仍不乏相當可觀性。


  近期亞視的負面新聞不斷,先有把節目作多次“滾筒重播”的安排被大恣抨擊,繼有誤報江澤民死訊事件引來連串風波,似乎真有點“越窮越見鬼”──最諷刺的是,亞視近日密集推出的宣傳標語卻正是“亞視良心”,什麼“不受任何勢力影響左右”云云。的確,像亞視近來推出的“感動香港”節目,雖然頗有意思,但若單憑這節目就把自己吹捧成什麼“良心電視台”,臉皮畢竟還厚了一點。


  這電視台每次經歷一番股權變動,慣例地必會對外標榜將來上一場大變革,這次也不例外。然自王征先生入股以來,似乎亦慣例地變不出什麼太大的起色來。不過話說回來,近期亞視有個政治惡搞式節目“東宮西宮”卻真的頗叫筆者眼前一亮。這節目的由來,據說緣自好幾年前由進念二十面體的林奕華及胡恩威聯手製作的一系列舞台劇。這舞台劇筆者一直無緣一看,但對兩位知名文化人的大名,卻早有所聞。後者早前更曾在亞視主持、製作“我要做特首”的新節目,說起這個節目,風格頗見獨特另類,堪稱半莊半諧,唯其中“莊”的部份對普羅電視觀眾而言,相信或會略顯沉悶乏味(尤以其中一段由胡恩威一人擔綱,在鏡頭前猶如向觀眾在課堂教書般講述本地政治知識的“齋講”環節為甚)。唯其如此,筆者對製作人及亞視方面負責人敢於推出這種節目的勇氣,畢竟有些佩服。


  電視版的“東宮西宮”中,每集都以惡搞為主,惡搞的對象包羅了各式流行電視節目,如“全美一叮”、“變身男女chok chok chok”、“每日一字”,以至是賽馬節目、財經節目等等,甚至包括港台的電台節目“香港家書”及喬布斯的“蘋果電腦發佈會”等。值得一讚是整體都惡搞得幽默抵死、妙趣紛呈,頗為令人噴飯絕倒,令人對胡恩威這位學者式的鬼才,端的由衷折服。

  像以下節錄自第二集的一段”香港家書”環節,女演員演繹的”港女上身”的確維肖維妙,十分傳神到肉,堪稱妙絕。

2011年9月10日 星期六

港孩十宗罪

陶才子在九月一日的電台節目中言及,港孩的現象乃與港男、港女現象分割不開,互為因果,真的非常同意。才不久前,在youtube有段港孩在商場內忘形痛罵父母的短片一度受熱播,片中情景實在駭人聽聞,令人側目。


  記得曾有人分別舉列過港男、港女十宗罪(若要政治正確,不妨統稱為港人十宗罪──像上周有份報章就曾刊列出港人乘搭公共交通工具時的十宗罪,分別為不等車上乘客先下車便一窩蜂湧進車廂、大聲講電話、當眾化妝、把身體纏住扶手柱,成所謂“柱男柱女”、讓小孩隨意小便(這其實在本地已不算太常見)、將雙腳頂住前座椅背(更討厭者還要不時晃動)、一人獨佔雙座位、把腳伸到對面座位上安放等等,只不知又有沒有人曾列舉過港孩十宗罪?這裏不妨試就個人所得,稍作拼湊成港孩最乞人憎的十宗罪:


一、 專注力、耐性嚴重欠缺


二、 公眾擠逼場合喜愛橫衝直撞亂跑


三、 不問情由地極度反叛、自我、執著


四、 小小年紀已慣於“hea”,慣以嬉戲態度面對一切,對任何事也毫不認真,自然更不懂尊重為何物


五、 極度放縱而缺乏自律


六、 粗鄙低俗,滿腦子都是性笑話,或屎尿屁之類的笑話


七、 習慣喧鬧


八、 以“窒”人為樂,牙尖嘴利,缺乏口德


九、 沉迷電視及電腦遊戲


十、 喜於破壞而厭於建設


  或云,以上各項,大部份何嘗不可也作為成人的十宗罪?誠然,很同意孩子的壞習慣大多都是從成人世界中沾染而來的。成年人犯錯,自有成年人的藉口:自己已經幾十歲,積重難返,好多毛病已改不了;然而孩子犯錯,同樣也總有孩子的藉口:我年紀還小,還不懂事。此所以雙方的優劣之勢都可大致相抵消。


  聖經中有所謂七宗罪,唯觀其大要,大約也不出於佛家理論中所謂“貪嗔癡”三者之要。貪,貪婪也,貪財、貪名、貪色、貪懶、貪權、貪威、貪圖逸樂都是貪;嗔,以個人理解,或可解釋為“過份的執著”;而癡,就是愚昧。


  要活得快樂點,看來我們還得盡早學會接受人性本惡的事實。

2011年8月25日 星期四

希拉莉和李克強、completely rubbish and totally rubbish

希拉莉與李克強

  是日,有聽眾在“光明頂”節目留言中,大力批判陶才子先前所謂“希拉莉比中國副總理李克強一條命‘重要’得很多倍的言論“。陶才子再一次發揮移影換形、轉移重點、化實為虛,化虛為實的功夫,將此一問題轉化為“債仔”、“債主”的問題,以“疑似怪論”口吻指出美國現為中國最大債主,以此為據,希拉莉作為美國國務卿作客身份,性命價值自然比副總理李克強為重要。那位觀眾在留言之初,莫非早已忘記了陶才子一貫的“崇洋貶中”的思想了麼?即使他這番言論,是表示“白種人永遠比黃種人優勝”的意思,那又怎樣?莫非就向“平機會”控訴他種族歧視麼?要是真能成立受理的話,此君一貫的“中國小農社會DNA”論,豈非早就應該面臨法律控訴了?

  其實,希拉莉也好,李克強也好,性命孰輕孰賤,以今日平等觀念出發,根本不能比較,也不應拿來比較,且即使要勉強比較,以“保安形式是否隆重”來作衡量,只怕首先也是一種不大恰當準確的方式吧?更何況,這種比較,也不見得能帶來任何實質意義。

  陶才子作此言論的緣起,是因在節目中論及李克強訪港期間,本地警方是否作出“過當防衛保護”的問題,指出即使是希拉莉當年訪港,也不見得曾引起諸多擾民現象,並指這才是真正的所謂“專業保安”措施,以回應特首今日公布關於此事的講話中,有句是力挺盛讚“本地警隊是全世界中的專業隊伍”(大意)。

  特首此語,似也有點“移影換形”之嫌,略帶空泛,顯得浮滑。“專業隊伍”是否代表“從無過失”?又是否代表在這次事件中沒有過失?而且,說句老實話,隨著近幾年警隊中陸續傳出過好多宗大大小小的醜聞,以至駭人聽聞的罪案(如魔警案,與警署強姦案)等,警隊在市民心中的聲譽、印象早已多少打了點折扣。其實,特首倒不如理直氣壯,大條道理為警方辯護,直承一切不過是因為近日社會風氣太顯暴戾所致:不要說立法會有議員“掟蕉”、“掃檯”,又曾有市民向高官“掟飯盒”;想當日,自己也不是發生過曾被八十後衝撞,要入院驗傷的“伊”件“事幹”?既然有此前科,這次要保護的是更高級別的國家政要,副總理大人,自然便要加倍警惕,以免發生同類“事幹”。至於若有人問到這次保安措施為何比以前溫總、習總來港時更為嚴密,亦可解釋為,那時還沒有今日那麼世風日下。

Completely Rubbish和Totally Rubbish

  唐唐的Completely rubbish被譏評為不合文法,筆者英文程度水皮,不敢妄議,先來原句照錄:I think that is completely rubbish that we have violated civil rights, nor have we violated freedom of speech, because every single activity of the Vice-Premier has been covered by the media...

  而下文則是蘋果日報古德明教授的評論:I think that is completely rubbish that we have violated civil rights, nor have we violated freedom of speech。一句話,嚴重文法錯誤就有兩個。第一,completely是副詞(adverb),副詞怎可以修飾名詞rubbish?「簡直廢話」英文可說complete / utter / absolute / pure rubbish等,即「形容詞+名詞」。當然,說completely / utterly nonsensical等也可以,但那是「副詞+形容詞」。這一點,無非小學英文常識,唐英年請不要再搞錯了。第二,用nor(也不)帶出的子句(clause),前面那子句必須有neither、not等否定詞,例如:We have not violated civil rights, nor have we violated freedom of speech。唐英年那一句,前半截沒有否定詞,怎可以用nor?這一點,是中學英文常識,唐英年的確不容易掌握,但可能的話,以後最好也不要再搞錯。 I think that is completely rubbish that這句式當然也不是英文。英文會說:I think it is complete rubbish to say that we have violated civil rights or freedom of speech。(自註:坊間亦有意見認為completely在此句子中所修飾的其實並非rubbish,而是動詞is,此外,也有認為rubbish一字本亦可作形容詞使用,故認為司長在文法上不算犯錯,筆者亦覺說得通,因之筆者亦很同意文法上的問題很多時是不能一成不變者)

  記得以前聽過不少語文專家教導過,不管是中英文,在日常口語上對文法的要求應可比書寫文稿較為寬鬆一點的。或云,司長的話應是依文稿背出的,首先,如果真是,那是寫稿者有問題;二,即使背稿,也不是學生背作文,大概也不必背得一字不易,應可容忍相當口語化的簡化,甚至是稍改其意亦無不可。真正的問題應是,這原句聽來未免太有點不像口語,要是將意思拆開為幾句短句表達,應可收更加簡單明瞭的效果(例如先引述那些批評當局violated civil rights,freedom of speech的意見,再駁斥為all are rubbish!)。

  不過,話又得說回來,誰叫這位司長一向已屢次予人口不擇言印象,從之前的“吊吊fing”到“車毀人亡”,既有前科,也怪不得人家諸多吹毛求疵了(大概他沒有當眾爆出一句“bullshit”已頗難得。誰知話口未完,是日保安局長李少光赫然竟當眾再來一句“totally rubbish”,似乎是有心力撐?吹咩?看來又要惹來一番聲討了。

  這有點像是起錨應讀“起撈”,還是“起矛”的問題,偶然讀錯音,弄錯基本文法,本是人人也會犯上的小問題,相信即使是大學教授、專家學者也不得免,只要沒鬧成像“try my breast”的笑話,似亦無礙,普羅大眾也不見得會太關心咬文嚼字的事情。關鍵無非在人而已。




2011年8月24日 星期三

潛行狙擊──集本地警匪片、江湖片素材之“例牌菜色”


  到目前為止,總有種感覺,“潛行狙擊”簡直可說是對本地觀眾歷年關於各式警匪片、江湖黑幫片題材的一次應有盡有的總溫習:臥底、線人(分別是前者原是警務人員,後者則否)變節、黑幫古惑仔爭上位、“踩界”律師認錢不認人,專為黑幫老大打官司、火爆差佬永遠不按規則辦事、警隊上司下屬日久生情諸如此類等等,甚至連很多戲份場口(最例牌如黑幫晒馬、開大會、互相為爭上位而“劈友”、警察對付黑幫大佬最有效的一招便是“日日掃場”等等),也無可避免予人熟口熟面之感。畢竟作為本地觀眾,哪怕是八十後們,相信也早已有了相當豐富的觀看這類影視作品的經驗。唯一比較新鮮特別者,倒算是劉松仁飾的鞏sir與江美儀飾的袁君嵐之間的矛盾關係設計。

  然而,可以見到,製作人在人物關係之上煞費周章,經營頗為著力,力求把一切情節“簡單複雜化”。即如在上周情節中,居然連“孿生兄弟”橋段也用上,可謂挖空心思地“搵戲黎做”。至於情節是否太過脫離現實,天馬行空,今日相信不論作為製作、觀眾雙方都已經不太計較的了。

  其實“laughing”哥的人物設計,本身並無太大新意可言,筆者相信,吸引觀眾的魅力所在,主要來自於謝天華的一份獨特而落力的演譯罷了。這是筆者在基於好奇心態下,找來幾年前的電影“Laughing Gor之變節”溫習一下而得出的結論。令人失望的是,這部電影雖然有眾星押陣(包括曾志偉、黃秋生、吳鎮宇三大影帝),卻可說拍得頗為差勁(甚至說成只有電視劇水準也不為過),說到底不過是把Laughing哥塑造成“無間道”中劉德華與梁朝偉(劉健明、陳永仁)的混合體──即是雙重臥底而已!而整部片中,就是在這種身份錯換、迷亂的橋段上造文章,就連配角黃德斌最後竟也被設計成警方臥底,而李思捷則被設計成黑幫“二五仔”,簡直已到了為求達至突變效果,而不擇手段,任由堆砌,任意把橋段“搓圓按扁”、“o翕得就o翕”的地步。

  劇情描述黃秋生飾的“一哥”,本是警方派出的臥底,後來歸隊後因不滿被警隊懷疑,憤而離職,投身做真正的古惑仔(角色像極今日電視劇中由黃智賢飾演的“辣薑”)。但在社團中,遇上了強勁對手吳鎮宇飾的“座頭”,兩人為爭上位而針鋒相對。一哥一次偶遇年輕laughing,竟萌生派遣他進入警隊作反臥底的念頭。誰知道,laughing加入警隊未幾,即被反派加入一哥社團做警隊臥底!那就是臥底再臥底,扭橋再扭橋!如果本片屬於一部荒謬喜劇,這倒是一個頗為不錯的情節設計,然而本片製作人卻偏偏煞有介事向觀眾認真地展示出來。而在一切例牌情節中,再加插一段laughing與敵對社團大佬“座頭”妹妹(陳法拉飾)的愛情戲,“座頭”對此自然極感不滿,多次作梗,並與laughing為難,最後卻為妹妹以真情感動……結局,則想當然是陳為救Laughing而犧牲!而黑道兩方勢力,則免不了來上一場死得人多的大對決廝殺收場。

  戲中,不知編劇是否有意歌頌黑社會,而貶抑警察?竟然透過黃秋生的一哥之口,說出一句“做古惑仔起碼唔駛好似做臥底咁出賣朋友”。如是的話,則這句對白若不是顯出“太傻,太天真”,就一定是為刻意討好古惑仔觀眾而寫的。難道在編劇(或者是一哥)的心中,黑社會真有那麼講義氣?反而,警察臥底執行法律,將黑幫犯罪者繩之於法,反屬出賣“朋友”所為?就算黑社會與低下層社會的潛規則、共同默認的是非觀本就是:不管作奸犯科,壞事做盡,只要能對朋友存道義,就值得敬仰,但在義氣都已化為兒戲的今時今日,這樣一種觀念相信也只能成為過時的笑柄了吧?

  ”潛行狙擊”應是這部電影的延續篇,亦即所謂後傳。然而在情節上若仍然重複大玩這種警察、古惑仔身份換來換去的老調,不免只會予人製作人已有點”技窮”之感,同時也漸生厭煩矣。如此搞法,只怕laughing這個角色人物不難很快便將被玩死玩盡!莫非”無記”想繼羅樂林”廿四小時死足五六次”之後,再創一新紀錄,也要以同一手法將同一角色人物玩足五六次方休?





2011年8月21日 星期日

反對菲傭居留權是否種族歧視?

  政府大恣提倡推行通識教育,其實有利有弊(廢話?)。之所以有此一句“疑似”廢話,實因從近年社會上發生的諸多事件中,已可見到是非已變得相當含糊,令人莫衷一是──或者甚至更可以說成是,不存在是或非的絕對問題。所以說利,因為這種種事件,無疑正好可作為上佳的通識教材也;然所以說弊,乃因若以此等事件來作教材,一個搞不好,將很容易讓下一代無所適從,思想本來不混亂迷茫的,也會被搞得混亂迷茫起來。有人或會云,如此怎能算弊?正好可讓下一代學生培養出自由獨立思考空間。恕我又來推根究柢一番,嚴格說來,敢問真正完全獨立的思考,世上又有幾人能真正掌握及做到?深信任何人從一出生下來的一張白紙開始,便難免要不停受著身邊人(包括父母、師長、兄弟姊妹、朋輩)的各種思潮、觀念所衝擊左右、薰陶、影響,根本就何曾能真正獨立自主過?


  就像是日,分別支持(據稱支持者主要是八十後人士)及反對菲籍傭工能獲得申請本地居留權資格的兩批遊行人士,便因理念不同而爆發街頭衝突,情況實在令人擔心──也許又有人會站出來說,有什麼好擔心的?這是每個自由社會中都必定存在的正常不過的事情!對此我只能慨嘆、不解,為何有人偏偏要把這種社會上越來越見暴戾、偏激的風氣視作正常化的一種進步狀態?的確,真正朝向任何一個民主自由社會發展,無可例外都是需要一段進程的,問題只是,我們是否有必要為此付出這樣的一種慘痛代價?不妨嘗試打個譬喻,一個人若要歷練成天下無敵功夫,是否有必要每逢遇上任何高手便都要打上一場?甚至不顧將會技不如人,為自己帶來被打死的結果?


  難為八十後們還在天天高喊自己不算太激進,然而是日所見,那群支持菲傭應獲居港權的八十後們一遇上理念與己不同者,行為便表現得極之粗暴、衝動、橫蠻、差勁──雖然最終幸沒釀成流血傷亡,但如果說這就是我們應該喜聞樂見的“正常社會現象、常態,恕我無論如何始終覺得不能接受。即使你們有多鄙視、厭惡那些跟你們持相反意見的人,你們又何必連容納別人發聲權利的半點雅量也沒有?已經成為老生常談的民主規則之一:”我雖然不同意你的意見,卻堅決捍衛你表達意見的權利“,對你們來說,莫非只是一句毫無意義的空言?或云,這些人不能代表所有的”八十後“,然而這種辯詞其實一點無益,情況有如我作為中國人,便可以隨地吐痰、不守秩序,做盡人們所慣常指斥的種種中國人陋習,然後便來說,自己一個人的行為,不代表所有中國人一樣!請問,說得通嗎?


  這次的“菲傭居留權”風波,其實帶出了不少頗為複雜的問題。支持者一方,大概都從基本的人道立場出發思考,去堅固自己的理據、信念,以至他們聲稱反對者是犯了所謂“種族歧視”的錯誤。依我看來,這很明顯地,是有意把問題轉移了!因為真正問題核心,並不在獲爭取居留權資格者是何國籍種族之上!試想,如果把問題轉為“反對大陸人士能獲取本地居留權資格”,反對者是否又該犯上了地域性歧視?再推演下去,要是“反對無資產者能獲取本地居留權資格”又如何?是否又變成了“貧富階級歧視”?濫用“歧視”字眼、觀念,往往是一件很天真幼稚的事情。在此不妨再重申一次,筆者認為,“歧視”絕對是人類劣根本性之一,只能加以抑制,而從不能完全杜絕,情況有如法律雖能有效抑遏罪惡,卻不能杜絕罪惡一樣。固然,我也並非主張對人類任何劣根性完全放任不管,但認為實在也不必矯枉過正而已。因為任何事情一旦矯枉過正到達極致之時,必將都會變得毫無實質意義可言。


  有人曾提出另一理據,認為目前菲傭所爭取不過是居留權資格而已,有了資格不代表所有菲傭都必定符合申請資格,以至會帶來反對者所最憂心的,大量菲傭湧入,分薄了本地各種福利資源的情況。這看來亦似通非通。若依此邏輯,我們又何妨放寬一切限制,讓全世界任何人都可享有這種資格?反正也不見得全世界任何人都會符合這種申請獲准資格的吧?


  問題的另一爭拗點所在,是菲傭來港工作,事前簽訂的是一種短期工作居留的簽證。恕我真有點不明白,如果此例一開,那今後是否任何短暫來港工作居留的任何人士都可享有這種同等資格,否則又將犯上歧視之嫌了?那又請問,這種所謂的短暫工作居留證件,又將有何實質意義可言呢?


  筆者自問對移民律法毫無所知,更不熟諳人們所常引用的反例:“港人短暫前往歐美等國工作居留,申請獲發當地長久居留權所要面對的諸般移民律法條文限制”,筆者最關心的,只是一些實際問題,在香港目前諸般民生社會問題尚未得到有效解決之前,貿然搞出這種政策,無如是自尋煩惱,自己把更多問題、“炸彈”攬上身而已。


  是日,看港台“窮富翁再戰江湖”節目,從中我們已可看到即使是本地市民自己,對於本地社會是否真正存在貧富懸殊、地產霸權等社會問題,也可能存在很多歧見。期間有出席的中學生曾向嘉賓謝偉俊質問有關法援服務對低下層市民提供得不夠完善的問題,謝卻提出在自己當年年輕求學時代,本地社會根本連什麼“法援服務”也不曾有,並以此作理據,認為今日的社會已比昔年進步許多。筆者認為謝所言雖云有據,問題卻是,社會無疑每日都在進步當中,然而每個處於不同發展進程中的社會,想當然地都將會面臨各種千變萬化、日新月異的不同問題,我們實在不能單純抓住某一點便立此結論,一概認為“今必勝古”的,否則我們又何嘗不可以拿今日社會來跟明清代、甚或更古代的中國社會來作一比較?承認問題已有若干改善,並不等同我們便應滿足止步於此,這是十分顯淺的道理。同理,今日現代社會,已比諸古代社會進步不知多少,難道我們又該滿足於此,而停步不前了麼?情況等如,有位持反對貧富懸殊嚴重的反方女嘉賓,曾提出“香港沒人(太多人,註:原話是”冇人“)無瓦遮頭”的說法,先不論本地是否完全沒有人無瓦遮頭的問題──那根本決無可能成立(試試在深夜到每個公園看看有多少露宿者存在便可知道)!若其意思只是沒有“太多人無瓦遮頭”,則此言聽來也未免稍嫌涼薄,自然,人人也明白一個簡單不過的道理,能有一間“板間房”、“劏房”作蝸居,至少總比“瞓街”好;同理,在“麥記”當一個時薪只十多元的職工,至少也總比做“量地官”的好!最後還有,在共產政權下當一個蟻民,也至少總比在明清古代做蟻民好得多──那時代,稍不小心犯上了大罪,還是要遭受抄家滅族、凌遲斬首酷刑的呢!

2011年8月20日 星期六

大人到訪

唐司長又再發口痕

  上次的“小心車毀人亡”,多少還算有點情有可原;今次的“completely rubbish”卻未免真的有點過份粗鄙、口不擇言,說不過去矣。還未坐上特首位置,便如此囂張,抵鬧。反觀另一疑似特首候選人范太言論,勸誡香港人“不要將自由用得太過緊要”,雖也未免不恰當,至少仍可像司長上次所言的“車毀人亡”那般,還算“有得兜回”。


  一切源於副總理李大人訪港惹來的連串風波。港人慣玩“食字”,這位李大人名字與本地名歌星李克勤名字僅有一字之差,若再如“獎門人”玩“食字接龍”那般接上去,則又可衍伸成民建聯議員陳克勤之名,早就料到,沒人不把他的名字拿來開玩笑才怪。誰知,TVB的新聞女主播有次居然真的在新聞簡報中把大人名字錯唸成“李克勤”!有網民即開玩笑,要向女主播問一個對大人“不敬”之罪!而在上周港台的phone-in時事節目中,有來電聽眾則明顯有意地稱李大人為“李什麼”,以示對其藐視之意。後來另有一位聽眾連忙加以譴責,指為“無禮不敬”。可笑這是個什麼年代了,居然仍有人心存這種近乎奴才的思想,以我想,即使是李大人自己,若連這一丁點兒量度都沒有,還配做什麼“大人”?


大人出巡,引發警民衝突,讓人質疑警察作風漸呈“大陸化”


  大人微服出訪民居,引致警察大陣仗封鎖民居範圍,有居民強烈不滿有家歸不得。更有身穿上有“平反六四”字樣T恤的市民,投訴被警方粗暴對待,據悉後來更被警方指其與一宗“交通事故”有涉,曾被通緝為由,加以拘捕。再加上李大人出訪香港大學期間,又發生大學生遭粗暴驅趕事件。種種現象,皆令論者質疑,本地警察作風是否已逐漸表現出傾向“大陸公安化”之嫌?更把矛頭直指向新任警務處長曾偉雄。


  何謂“大陸公安化”?相信已不用多作介紹說明。在內地如趙連海、艾未未一系列事件中,相信已足以見出端倪,期間甚至發生公安以懷疑本地記者藏毒為由,強闖入記者寄住的旅店房間大恣搜查,借故阻撓記者前往法院採訪的事例。再看看近日連串內地城管與市民爆發的衝突,更加可思過半矣。約在七八年前,筆者曾在珠海,親眼目擊兩個保安(注意還只是保安)在商場抓獲一個小偷後,居然當街逼令其跪地示眾並更施以掌摑之刑,還有一次,則目擊城管人員不知何事在人來人往的繁忙街市附近追捕一個駕電單車的人,幾乎弄至雞飛狗走,讓人疑心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案?


  據范太所言,她相信那名身穿有“平反六四”字樣T恤市民是有意識如此做的,我也相信,全香港市民都不是白痴,誰也顯然心中有數,這位男士為何偏偏選擇在那個時候,那個地點,穿上那樣一件T恤,在家居附近走動?但問題是,即使那位仁兄真是有意識地這樣做,又有何干?難道香港早已倒退為清朝那樣一個封建專制,以文字獄便可入人以罪的社會?若是如此,是否但凡李大人出巡所過之處,任何“六”字“四”字都該避諱一番?這也未免是荒天下之大謬了吧?相信任何一位真正稍有政治智慧的領導人,都不會接受掩耳盜鈴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也許,歸根究柢的深層原因是,他們自己,也根本不敢面對,不知該如何面對如“六四”這類的政治敏感議題罷了?


  也有不少人質疑,本地警察這次為保護李大人表現得“如臨大敵”,比諸好多年前溫總訪港期間,措施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乃因為大陸如新疆西藏等地近年連串出現的激烈恐怖活動相關者。對此筆者實在不敢苟同,其中最大理由是,觀乎香港歷史前科,似從未發生過像新疆西藏那樣嚴重的恐怖份子暴亂事件。只除非,保安當局確曾接收過相關的秘密情報,指在這段期間,有恐怖份子欲對李大人不利吧!曾偉雄若是稍有guts的話,何妨便以此作為藉口好了?


  但話說回來,也有論者力挺警方之所以高調至此,乃因近年本地發生連串八十後激進示威,動輒包圍立法會,與警察推撞,以至衝出馬路擾攘社會秩序公安的事件有關。若從此點出發,那又似乎多少有點言之有據,情有所原。無論如何,八十後有此種行為在先,今日卒導致警察能據此口實,多少也不能不有點兒難辭其咎。范太的“不要將自由用得太過緊要”之言,聽來雖有點不大順耳,但何妨又不值得先自好好反思一下,才再來進行反駁?若把問題簡單回溯至社會上一切人與人相處的基本禮儀場合上,我們期求執政者,當權者表現出有量度之先,是否也有必要先行付出一定的量度,先禮而後兵?在社會上一切人際關係場合,若先先不由分說就表現出一番敵視態度,我深信不管任何事情都將是無從談起的。若是認死理,硬要把先作適當程度妥協、周旋,看成是諛媚,示弱的話,世上又何來政治這門學問?不妨只把一切訴諸暴力好了。

2011年8月19日 星期五

臥底片長拍長有──潛行狙擊




  港產電影中的臥底片代表作有“邊緣人”、“無間道”,而在電視劇中則有“學警狙擊”和現今仍在熱播中,延續laughing哥傳奇的“潛行狙擊”,相信laughing梁笑棠這個深入人心的角色,早已繼何永潮與陳永仁兩個臥底角色之後,成為又一經典人物。而其實,早在之前的“點解阿Sir係阿Sir”一劇中,陳豪的角色已是臥底教師的身份。說起此劇,不說可能不知,原來早在很多年前,亞視前身的麗的電視,曾拍攝過一部名為“阿Sir阿Sir”的相似題材劇集,而擔當主角之一者,正是“在TVB同一天死過五次”的羅樂林也。

  TVB長年製作那麼多劇集,題材如何不能鬧荒?因之翻炒、甚至翻抄舊題舊作,經常“食老本”是常有之事,某程度上也是情有可原。只要每次翻炒翻抄,略微有點新意、變化、溶合,作為觀眾的,有時大概也不必太過苛求。像不久前播出的“花花世界花家姐”,便有人批評為“阿旺正傳”的女裝版;更早前的“談情說案”,更被指斥為硬抄日劇“神探伽利略”及“Mr. Brain”。然而,我相信TVB的編劇及製作諸公,可能漸漸已對此類指斥感到麻木,且多存僥倖心理:反正以現時劇集的篇幅,“出街”由頭到尾最多也不過只是兩個月左右的事,一旦“博”中成功,或則有望成為“金枝慾孽”、“溏心風暴”那樣的經典;而一旦失敗,劇集很快便會被人淡忘,也不過成為過眼雲煙,並沒太大損失。所以,若稍為代入他們的心態,無所不用其極,大抵也是一件頗為“博得過”的事情。的確,這種心態也跟賭博頗為相類。難怪多年以來,觀眾批評只管批評,編劇製作諸公畢竟仍是要“搵食”的,只能有限地絞盡腦汁從中稍稍作出一些調節、改善空間。

  話說回來,觀TVB近期劇集,自“花花世界花家姐”之後,似乎顯得頗有些懨悶之感──“花”劇中,佘詩曼演出的“花家姐”至少也維肖維妙,可成為一時噱頭,且再一次展示角色口頭禪的魅力,一句“真係唔簡單”就繼柴九的“人生有幾多個十年”之後,輕易植入觀眾腦海印象之中。但在此前後,連串推出的如“女拳”、"魚躍在花見"、“洪武三十二”、“點解阿Sir係阿Sir”、“怒火街頭”、"團圓"、“真相”成績都頗見回落。早前曾有一些八卦新聞報道,無記先後接獲不少觀眾投訴,分別指“洪武三十二”、“怒火街頭”、“真相”三劇中,都曾出現一些出位及挑戰尺度的“意識大膽”鏡頭,反映出無記近日劇集似是越來越趨向於“重口味”。對此,筆者曾看過相關報道,卻覺得無可厚非,即使以今日國內電視劇的尺度相比,也總覺上述被指控投訴的鏡頭、對白,也只屬無足輕重而已,大可不必大驚小怪。如像指控“真”劇中出現陳茵媺帶有若干性挑逗意味對白、“怒”劇中出現陳敏之(未知可是替身)裸露背影上身,在街上裸跑鏡頭,以至“洪”劇中被指為具同性戀意識的陳鍵鋒飾的鄭和為馬德鐘飾的永樂帝擦背同浴、具SM意識的永樂帝自願受女角(徐子姍)鞭打的鏡頭,竊以為也並無太大所謂的不妥。

  記得已是大約七八年前,筆者在國內,曾親眼在國產的一部以現代警匪犯罪為題材的電視劇中看到一個“女上男下”的性交鏡頭(當然沒拍得像小電影般露骨,但明顯可見到女演員跨坐男演員身上,身體不停搖擺的動作),當時真的十分驚訝於國產劇尺度居然能如此開放!若換在香港,這鏡頭肯定早已通不過“自審”與“他審”,被剪個乾淨。

  反而,筆者覺得有問題的,倒是“女拳”結局中,有一場“梁嘉琪喪插馬國明五十七刀”的戲(網上有人質疑是翻抄日本動畫School Days結局),一度在youtube成熱播片段,意識倒不可不算是過份暴力了一點。



  若問這輯新的“潛行狙擊”有何看點?筆者雖然無緣追看,至今也只在網上重溫一至三集,倒發現似乎先就有點向港片“跟蹤”“借橋”取經的意味。寫及laughing回警隊復職後,成為CIB部門專責訓練新進臥底的教官,在這段過程中,免不了向觀眾展示一番警察“狗仔隊”專職跟蹤、搜尋目標人物的技巧。另外又著力描寫塑造出黃宗澤所飾的一個不尋常古惑仔“跛co”的角色。而隨著劇情一步步鋪排,這個“跛co”很可能將發展成一個與laughing哥敵對,互相鬥智鬥力的大反派。這對角色的關係設計,也有一點點像電影“線人”中張家輝和謝霆鋒的影子。加上首三集加入了若干“竊聽”橋段,自然很易又叫人聯想起港片的“竊聽風雲”,以及曾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殊榮的德語片”竊聽者”。

  將各式老橋段自由組合,重新變化,原是天下製作人的慣技。因早有這方面的前輩達人說過金句:“創作無非是將舊的東西、意念、元素重新組合,加加減減而已”。

  而這次的“潛行狙擊”,初步給予個人的一個感觸是,今時今日的編劇,為了刻意與看戲太多的觀眾進行"猜謎鬥智"遊戲,處處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大抵早已熟諳“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套技法,但求能把情節去得夠盡,夠激,夠過癮,已可變得不擇手段,至於情節合理與否,已不屬於主要考慮之列,只要似是而非,似通非通也就在所不計了。反正,不管在製作人或觀眾心目中,都只把一切當成是一場假戲,目的只為娛樂消閒,所以大家實在也不必太過認真。

2011年8月18日 星期四

歷史片潮流

  從網上得悉,由黃奕、杜宇航主演,邱禮濤導演的“競雄女俠秋瑾”將於下周上映。而除此以外,接踵而來還有成龍聯同眾星合演,成龍、張黎(國內名編導)合導的“辛亥革命”。很明顯,兩片俱是配合著辛亥革命百周年而拍攝推出的。別的不說,光看陣容、格局與噱頭,相信自是後者稍勝一籌。

  看來近幾年,真是這類大堆頭歷史片的天下,前幾年有吳宇森的”赤壁”、陳可辛的”投名狀”,繼之有慶賀國慶的“建國大業”,今年則有原班人馬製作,配合共產黨建黨九十周年推出的“建黨偉業”(同樣採用“數星星”、“明星走過場”的手法,為影片增加看點,吸引普羅觀眾進場)。而雖不算正宗歷史片,卻也與歷史多有沾邊者,還有本地製作的“十月圍城”、“葉問”等。

  據資料顯示,邱禮濤所拍的“競”片,大抵也將採用“十月圍城”、“葉問”等片的形式,也就是將相關歷史盡可能加以戲劇包裝、商業包裝,包裝成一部動作電影,這一來對於普羅觀眾來說,雖然或可收“較易入口”之效,唯真實感相信必會打了一定折扣,與“十月圍城”及“葉問”的情況稍有不同。兩片俱是借歷史為題另行發揮的所謂“演義”式功夫動作片(很像徐克當年拍的“黃飛鴻”系列,寫及黃飛鴻先後經歷八國聯軍、義和團等歷史場景,更曾與孫中山有一面之緣),其微妙處在於兩片的主角,在“十月圍城”只是一群虛構人物(一群曾為保護孫中山免受行刺,出過死力的無名英雄義士),而“葉問”就更像黃飛鴻,是一個虛與實之間,不屬“嚴肅主流歷史範疇”(原諒我暫用上這樣一個不大確當的名詞)中的人物──雖然史上真有其人,但原來事蹟肯定經過一定程度誇大、美化的包裝,可供影片製作人在從中作出一番自由發揮的空間。不像“建國大業”、“建黨偉業”二片,言必有據,史必有稽(雖然也有論者指出過其中的若干漏洞與失實之處),相信不論製作人或觀眾都很難接受當中出現與原來史實有太大偏離的處理設計。

  然而秋瑾卻是一個“嚴肅主流歷史範疇”中的人物,而且太有名了。在一般人們心目中,對她熟悉敬仰的程度,大抵也不亞於國父孫中山。所以,要拍這樣一個人物,難免會帶著一定的包袱,情況等如拍“孫中山傳”,如果把孫中山的角色、事蹟寫得太過離經叛道,誇張失實,必會得不償失。不過,個人相信這還只算是一個不太重要的小問題。像“黃飛鴻”、“十月圍城”、“葉問”,只要影片拍得夠內容充實,言之有物,而又豐富精采的話,我相信作為普羅觀眾也不會太介懷的。

  記憶中,港片製作人製作此類演義式側寫歷史題材,除了”黃飛鴻”系列之外,較令人印象深刻者,還有多年前麥當雄、黎大煒的”歲月風雲”上下集(講述廣為人知的上海清幫大亨杜月笙事蹟,但在片中將人名避諱為”陸月生”)、”一九四九劫後英雄傳”(講述國民黨老軍當年在調景嶺落地生根事蹟)等,可觀性都頗為不俗。至於正寫歷史的,則有冼杞然的”西楚霸王”、羅啟銳、張婉婷的”宋家皇朝”,亦屬較重要的作品(尤以後者口碑較佳,值得一看)。

  恕筆者唯一有點戒心的,是邱禮濤這個名字。觀其前科,此君雖然一向擅拍本地各種商業類型、cult片,問題是,筆者從來不覺其影片中有太特別的個人風格,大膽說句,是近乎所謂“工匠”式的導演。這從他的處女作“中環英雄”、成名作“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以至後來略見“洗底”意味,一度也成話題作的“等候董建華發落”、“性工作者十日談”、“我不賣身只賣子宮”等可見端倪。這些影片除了後二者之外,筆者都有看過,觀感只是一般。“中環英雄”是連摸索期也未進入的處女作,可以不論。“八仙飯店”是本地知名cult片,由頭到尾販賣血腥、核突、變態、犯罪,除以此來取悅觀眾之外,恕我看不出有何內在的影片意涵。至於“等候董建華發落”,似乎頗見誠意,唯影片的若干風格,似乎頗多借鏡於許鞍華的“千言萬語”之處,有若干細節更好比如出一轍,這就不免令人觀感稍有保留。至於其他比較有名的,如“陰陽路”系列,幾乎可以“爛片”形容亦不為過,而近期稍見成績突出者,算是“同門”一片,唯此片其實也脫不出一般黑社會片框框,反不如莊文強的“飛沙風中轉”來得一新耳目,出格可喜。因此,要處理這樣一個題材,若換成由徐克,或李仁港、陳德森,甚至是洪金寶、劉偉強、郭子健導演,相信都必比他更為適合,也更會令人期待。或云,以上所舉都屬慣拍大成本製作導演,但郭子健不也曾以小成本拍出一部讓人叫好的”打擂台”來?


  據知“競”片,是以“葉問前傳”原班人馬再度合作的,這部“葉問前傳”個人也沒看過,唯單看片名已未免予人有跟風投機“食水尾”之感,稍有風骨,也有點級數的製作人相信不屑為之。在這個商業社會中,說到風骨二字,可能有人覺得我未免太也迂腐酸儒?與其跟風拍“葉問”小見其成,我倒更為佩服那些另闢蹊徑,拍出“蔡李佛”的製作人,雖然本片成績據說讓人不堪卒睹。唯即使“葉問前傳”真能為老板賺了一筆,這也該是小導演賴以成名出位的手段──小導演無名無姓,為求爭取生存空間,為求“開飯”只好向現實、商業低頭(就像爾冬陞“色情男女”中張國榮所飾的小導演,即使淪為拍三級色情片導演也只好在所不計)這點無可厚非,但以邱禮濤今日在影壇已獲如此知名度與地位,試問又何須”淪落”至此?

  再看“競”片的幕前陣容,黃奕飾演秋瑾,坦白說筆者無太大意見,畢竟她也是本地觀眾頗為熟悉的第二代“小燕子”,至少有一定號召與噱頭。說起黃奕的外型,筆者總會不知不覺聯想起粵片時代中的馮寶寶,可能兩人都屬顴骨突顯的方臉,之間頗有若干形神相似之處。馮寶寶早年不是曾慣演過女扮男裝,英姿颯爽的角色如“小白龍”、“楊門女將”中的楊文廣嗎?據說史實中的秋瑾亦一向愛穿男裝示人,只不知前衛的藝術論者們又可會從中窺探出一些什麼同性戀的情意結?

  男角方面,分別選用杜宇航與鄭嘉穎,多少令個人稍有失望。坦白說,個人認為前者即使功夫有多到家,至少在外型上不算十分討好,勉強讓他擔大旗,不屬太明智。此君外型,有點像早期的甄子丹,甄子丹早年的外型老實說亦不算太好,畢竟也要歷經十多二十年,才能隨著歲月浸淫,滄桑加添,才奠定在今日觀眾心中的“地上最強”,首席功夫巨星型象。至於鄭嘉穎,外型俊俏無話可說,但看慣了他演的太多本地電視劇,電視與電影畢竟是兩個不同“世界”,根據過往經驗,一般能從電視走紅到電影圈的演員,例必要經歷一條很長的路,即使當紅如“福祿壽”、林峰、黃宗澤等相信也不例外。

  又,據說本片將有黃秋生客串一角。恕我說句,黃秋生雖為影帝級人馬(說起來還要多得邱導演的“人肉叉燒包”),但過往一直客串過太多爛片了,最“經典”者莫如“老鼠愛上貓”。因此不見得再有太多觀眾會受他號召吸引而進場。

  反觀成龍的“辛亥革命”,其前作“大兵小將”令人觀感不俗──本片其實頗有一賞價值,其中一最大理由是它顛覆了成龍過往電影一貫模式,標誌著成龍已自過往的“滑稽功夫巨星”身份成功轉型為較收斂成熟的“演員”,而且把一個”假托”歷史的揉合戰爭、傳奇題材處理得不錯──不論幕前幕後,陣容鼎盛,幕後是電視劇“走向共和”班底,幕前則有粒粒巨星過場(這裏不作另述,有興趣的可參看附註),在在可說都絕非“競”片可堪比擬的。在商言商,高下立見,毋庸多贅。而據云在片中亦會出現秋瑾角色,先定由章子怡出演,後改為寧靜。

  執筆時已看過“建黨偉業”,之前曾聽說過有人批評本片節奏太快,讓不太熟悉當年民國史實的普羅觀眾未免看得一頭霧水,但其實,凡看這類“嚴肅主流歷史片”都是必須先要備課的,你總不能期望在一部兩小時的電影中能讓你從一個對中國近代史無任何認知的人,變成熟習掌握整個中國近代史的吧?尤其民國至建國期間一段近代史實,一向真的非常錯綜複雜,千頭萬緒,除非是專研歷史的人,否則真不易理出一個清楚的頭緒來,其中一大原因是因為相關史料十分繁冗龐雜,加上那時期處於中國國民新舊思潮的激烈交替衝擊之中,背境獨特,而且瞬息多變,加上很多在當時的社會面貌、人民精神面貌,乃至生活思想習慣等,俱與我們現代社會頗相逕庭。更何況,要從商業電影的角度出發,把那十多二十年間的種種史實來龍去脈,以及如走馬燈般過場的無數知名歷史人物,一一濃縮在一部有限篇幅的電影之中,根本就絕非一件易事。如何選材恰當,先已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以此觀之,我認為本片的製作人所下的一番心血功夫已算不俗。

  有人批評,本片一開首為何由辛亥革命推翻滿清,及袁世凱改制的事情講起,質疑那跟建黨有何太大關係?但個人認為,本片製作人大概在一開始,便有意以毛澤東這重要歷史人物、共產黨代表人物作為貫串全片的脈絡人物,此所以才會以辛亥革命的相關史實襯托他的出場,繼而一步一步寫及他當時的諸般理想、活動。若不如此,又豈能向普羅觀眾充份交代出當時中國的政治社會形勢?

  周潤發飾的袁世凱剽竊稱帝,與劉德華飾的蔡鍔發動討袁護法等情節,製作人都採用非常簡約篇幅處理,大概也只因為刻意要留給兩位大演員的戲份作若干發揮的考慮,否則還可處理得更加簡約。然而到了後來學生五四運動的部份,卻一反常態,加以較詳實的篇幅交代,就未免引起部份論者相當惹起爭論的一番政治聯想,有人質疑是否是像“讓子彈飛”那樣,是別有寓意寄托,別有解讀的一番處理,個人認為,這也實屬可圈可點,確有所據。像示威學生在衝入趙家樓前,言詞懇切地向駐守樓內士兵曉以大義的場面,就不免令人聯想起六四事件中的若干場景。

  還有一點,足以令人深省反思者,就是當年學生一味情緒激昂,欲揪出在巴黎和會中簽署喪權條約的公使章宗祥而毆之出氣,卻不問在當時國際形勢下,中國的形勢窘迫,終釀成“火燒趙家樓”事件。以古視今,實在不無相當映襯效果。如果當年學生真有那麼不滿廿一條,為何不像義和拳民那般,逕直衝擊日本領事館,卻只敢把氣出在自家同胞身上?一個當時現實是,即使能把章宗祥揪出來打死了,又能改變政治現實麼?由此便可見出中國人一貫在處理這些問題上的若干慣性思維徵結。

  再如片中所見,胡適與辜鴻銘在北京大學展開的一場新舊文化的學術之爭,亦非常發人深省地帶出一個至今仍為人爭論不休,尚無一時結論的問題:究竟中國應師法外國,徹底揚棄本土文化,還是應該自傳統文化中思想發展溯源,以為救國之道?想來在民國當時,也必是一個百家爭鳴時代,各種各樣的思潮,各有千秋,亦各有其理,莫衷一是,有的主張師法日本,有的師法英美,而共產黨則從俄國十月革命看出了未來中國、世界的新希望(實在令人遺憾,為何當時的中國人卻沒有從英美民主政治中早早看出了新希望所在?或者說,縱有,卻始終沒能植根於國人心中?若然如此,則今日人們又何須如此孜孜不倦,歷盡艱辛地在中國大地上追求民主?)。顯然,在現實中一切政治場合,從來就不曾存在一條真能顛撲不破,能真正折服天下各方人心的“真理”!人人只能“摸著石頭過河”,甚至是各走極端。

  據聞本片開拍之初,有意邀周星馳演出復辟辮帥張勛一角,不知後來因何易角。如今所見,那段張勛入宮力請清朝兒皇帝復出的有趣戲份,也真的很適合讓星爺來演出。

  眾多主要演員,也表現得恰如其份,“明星純走過場”的情況相比起來,倒比“建國大業”為少。在“建國大業”中,巨星如成龍(飾演記者)、章子怡、鞏俐、梁家輝、趙薇、胡軍、劉燁、黃曉明、甄子丹等俱只如曇花一現,連劉德華也僅有幾句對白,戲份不如本片吃重,唯今次明星份量雖看似減弱,但戲份相對加強──真正屬走過場式角色只有張家輝(飾梁啟超)、張震(飾蔣介石)、呂良偉(飾吳佩孚)、胡杏兒(飾袁世凱姬妾,據說只有十一秒戲份,但個人實在看走漏眼)等人。劉燁飾演年輕毛澤東,相當神似。至於周潤發飾的袁世凱,感覺總不及“走向共和”中的孫淳(在“辛亥革命”中,將演出同一角色)形神俱似。

  總體來說,“建黨偉業”仍是有相當可觀之處。無論你對共產黨觀感認識如何,本片至少仍有一定程度的參考價值。

  附註:”辛亥革命”演員表:

赵文瑄饰演 孙中山


成龙 饰演 黄 兴

李冰冰 饰演 徐宗汉

孙淳 饰演 袁世凯

房祖名 饰演 张振武

胡歌 饰演 林觉民

余少群 饰演 汪精卫

陈冲 饰演 隆 裕

黄志忠 饰演 司徒美堂

姜武 饰演 黎元洪

宁静 饰演 秋 瑾

梅婷 饰演 陈意映

邢佳栋 饰演 宋教仁

胡 明 饰演 廖仲恺

谢 钢 饰演 唐绍仪

刘子天 饰演 胡汉民

孙敬季 饰演 喻培伦

麦 克 饰演 咸马里

高 斌 饰演 蔡元培

王 往 饰演 陈其美

赵耀东 饰演 章太炎 苏晗烨 饰演 溥 仪

霍 青 饰演 谭人凤

奇 道 饰演 吴兆麟

杜宇航 饰演 熊秉坤

陶泽如 饰演 唐维雍

王子文 饰演 唐曼柔

叶大鹰 饰演 伍廷芳

陈逸恒 饰演 徐世昌

魏宗万 饰演 奕 劻

多布杰 饰演 冯国璋

张志坚 饰演 林 森

南 凯 饰演 金兆龙

佟 骏 饰演 小德张

蒋 婧 饰演 袁姨太甲

王维维 饰演 袁姨太乙

西 蒙 饰演 朱尔典

何 翔 饰演 方声洞

兰昊宇 饰演 林时爽

许 凝 饰演 陈更新

魏小军 饰演 赤十字会队长

秦 旋 饰演 赤十字会队副 贾宏伟 饰演 蒋翊武

张晓林 饰演 铁 良

吕 洋 饰演 良 弼

谭增卫 饰演 溥 伟

Jack 饰演 于贝尔

李东学 饰演 载 沣

刘国华 饰演 清刺客

王 侃 饰演 瑞 澂

许文广 饰演 张鸣岐

左兆河 饰演 郑 坤

王敬峰 饰演 陶启胜

盖吉利 饰演 美代表

马 修 饰演 英代表

参 悟 饰演 德代表

杜路野 饰演 法代表

何 强 饰演 居 正

马 岩 饰演 刘承恩

齐 奎 饰演 袁克定

王璐瑶 饰演 袁姨太丙

[5]

2011年8月16日 星期二

筆友

  因為家庭環境的緣故,自小沒有培養出什麼特別嗜好,以至童年求學時代,生活形式相當枯燥單調,一天到晚只能與書本、文具相伴,卻由此除了養出了一個胡思亂想,發白日夢的習慣外,也養出了一個頗為異類的專好收集各類筆桿的習慣。當然,習慣至今也只成習慣,自問還遠沒有到達真正收藏家的專精程度,所收藏的,僅屬非常普通的品類,而且僅限於生活中最常用到的原子筆、鉛筆,儼然已屬半個筆痴了。

  小時候家境貧窮,用不起貴價文具,所用鉛筆,多為國貨中的次品,甚至就連國貨中的名牌”中華牌”也不常用得起--記得當年的售價也約售二三角錢一支,一盒十二支裝便約賣二至三元多。而那時的這二三元,對於清貧的我來說,雖還不至於奢侈,卻已可算一筆不小負擔(記得那時每天乘車上學車資只需數角,在學校用一頓午膳,只花費二元多,因此這二三元已可足夠一天的花費)。

  而那時候,很慚愧可笑地,經常羨慕身邊的富裕同學們能用上”來路貨”的文具,在鉛筆方面,當時最流行的”來路”名牌大概便是美國的”Venus Velvet”(鮮黃色筆桿,筆頂筆帽上有一淺藍圈圈,而筆身上的商標亦是以略帶反光的鮮藍字體標刻的,外型相當美觀,當年售價約為五角一支),此外便是德國的”施德樓”(當時主要生產的是繪圖鉛筆,這種筆款至今仍存在,筆身呈深藍,筆頂部份是黑色的,不設擦膠與筆帽,上標示著鉛筆的軟硬類別(HB度)。以上這兩種來路貨,在當時的售價,對我而言,自然可算作奢侈了--雖然後期我也漸漸用得起前者,但”施德樓Staedtler”卻是照樣用不起。其中,最曾受我羨慕的,是同學曾用過的一套筆身分紅白藍三色,刻有”American Standard”字樣的鉛筆--後來我曾有幸擁有過一套,才發現筆芯太硬,並不大符合個人的書寫喜好。

  等到自己經濟能力稍有改善時,才開始較常用國產名牌”中華牌”,猶記得這牌子的鉛筆,可分幾類,一是HB值6151的,最常見的筆身紅黑相間,附有淺紅色橡膠的,和筆身黃黑相間,不設橡膠的,另一種是個人較為喜用的,HB值6051,附有橡膠的,筆身作鮮紅、深紅、淺藍、淺綠、淺黃各種不同純色的。除此之外,那時最流行的國產名牌,還有”青年牌”(筆身分作紅、橙、藍、綠,上有小圈圈飾紋,HB值715的,附白色橡膠的)和”長城牌”(筆身作淺黃)。時至今日,後二者相信已很難再在坊間文具店找到了。只有”中華牌”歷久不衰,據說那是因為毛澤東當年曾大力推崇生產的原故。

  後來,一度流行使用一些免刨自動鉛筆,即可替換筆芯那種,但筆者從來不大樂用,原因是筆芯太過脆弱易折,更換起來又不方便,而且書寫起來流暢度總覺遠不及原來的基本鉛筆。

  原子筆方面,用的主要是日本斑馬牌--這牌子至今仍用成習慣。唯當年所用的,多是售價最廉宜的,附有淺藍色小筆筒,不透明筆身成暗灰色的那種(有段日子為茶餐廳侍廳十分常用),直至後來才漸漸轉用上較為昂貴的,筆身呈透明,至今仍售三元一支的那種主流款式。說真的,這類型的原子筆,並不太耐用,不但筆墨易呈乾涸,放久了經常出現不出墨情況,書寫起來亦不太順暢,不是出墨不順,便是偶然出現漏墨。無奈數十年來已用成習慣,習慣了它的筆墨顏色,及筆劃的幼細度。

  當年流行的,另有一種”碧牌BIC”,出起墨來墨漬一般較深較粗較濃,雖然寫起來較為流暢,但幼細度明顯稍遜。也有不少筆商刻意模仿斑馬牌透明筆身的筆款,不過大多書寫效果明顯不及斑馬牌。

  至於墨水筆與鋼筆,那年代已較為少用。因要常常注入墨水,極不方便,而且售價也太昂貴了。

  時至今日,各種鉛筆、原子筆的款式已呈多種多樣,千奇百怪,推陳出新,可惜隨著電腦及各種電子產品普及,筆的功用,已相形變得越來越次要了。相信在可見的未來,它總會面臨一次被逐漸淘汰的命運。







  

2011年8月15日 星期一

”月滿軒尼詩”的灣仔風情

  自小家住在港島中上環,除了毗鄰的西營盤之外,足跡最常到的便是灣仔區,因之感情也特別來得深厚(童年時,閒時常常默默跟隨姐姐沿著堅尼地道自半山閒步而往灣仔--全程約個多小時--至今真的十分懷念那段跟姐姐相處的有限日子)。灣仔,誠如很多人所說,是新舊交溶的一個地區,的確,在香港很少地區能如灣仔那樣,可以在短短幾條街道之中,同時呈現出多種儼如分工精細的,有趣不同的面貌風情:

  現今灣仔北會展一帶,可算灣仔最年輕、最摩登的一個新地段,那兒矗立著眾多新式高層商業大廈,白天雖然展現活力,但一到晚上,則人跡罕至,猶如中環一樣;而從灣仔北折向南,經過了告士打道,便是謝斐道與駱克道。駱克道前段,自分域街、盧押道伸延至柯布連道地段,是知名的酒吧街(在本地夜生活輝煌的七八十年代,還曾存在不少的所謂”魚蛋檔”、夜總會,但今日已盡成陳蹟,隨著柯布連道的”翡翠城”,及杜老誌道的”新杜老誌夜總會”結業,彷彿已標誌著本地夜生活時代的一個終結),夜夜燈紅酒綠,林立的酒吧門前或站或坐,總會聚著不少衣著打扮妖冶性感的菲籍、東南亞籍酒吧女郎,招徠的目標顧客都是各式西洋人士(包括本土的、外來的水兵及遊客)。特別是每逢周五周六,情況更形”墟冚”猶如嘉年華,比起蘭桂坊亦不遑多讓,不但酒吧門前行人道上總會擠滿了洋人顧客,那些洋漢洋娃有時喝到半high,更會興之所至在馬路上橫衝亂撞,令經過的司機避之則吉。

  然而只要一過了柯布連道,自此直至鵝頸橋一帶,風貌便截然不同。那兒日間全是建材店的天下,不管你要買的是磁磚、燈飾、廁板馬桶,簡直應有盡有,但到了夜間,則成為港式食肆的天下,相信每個老香港,都會記得馬師道舊日大牌檔的熱鬧風光,盡管大牌檔今日已完全被遷移”上鋪”,那兒的招牌名菜”避風塘炒蟹”至今仍被保留下來,收錄刊登於來港遊客的指南之上。

  沿駱克道再向南,便是軒尼詩道。軒尼詩一名,本源自一位昔日港督名字,但後來隨著某名牌洋酒以此為名,並加以大恣宣傳之後,彷彿亦為此三字平添上了一份貴氣。而這條軒尼詩道,彷彿就成為灣仔新舊交接的一條無形分界線(相信岸西的電影”月滿軒尼詩”特意選擇以此入片名,不無情意結所在)。只因一過了軒尼詩道,向南便是莊士敦道(百多年歷史的電車在此行駛)、灣仔道,然後是皇后大道東,在大道東前段被稱為”大佛口”地段的這兒,存在的多半都是舊式唐樓、建築(除了新近建起的”太古廣場三期等建築”)。經典的”藍屋”、”洪聖古廟”、”舊灣仔街市”、”舊郵政局”,便都位於皇后大道東,而知名的”喜帖街”(利東街)、”玩具街”(太原街)亦位於此區。而再越過大道東向南,則已屬半山,應屬中產階級所居的堅尼地道地段。

  ”月滿軒尼詩”中的主角張學友,曾透過對白,說自己不喜歡跨過軒尼詩道,因為自己”不喜歡那邊”,片中所見,他自己應是居於大道東一帶老區的;而女主角湯唯,則在位於駱克道,舅父所經營的一家建材店中任職。兩人”定情”於軒尼詩道的”檀島咖啡店”。一個屬電器鋪”太子”,一個屬建材店親戚的”太子女”,本來就不存在任何階級懸殊,到後來終成眷屬,亦算理所當然。

  其實除了以上大街之外,灣仔有不少橫街窄巷也是頗見特色的--上述的太原街、利東街便是一例,便如較罕為人知的廈門街、愛群道、日善街、麥加力歌街(街名相當”撟口”)、船街、聯發街、交加街、石水渠街、蘭杜街、太和街、晏頓街、萬茂台、星街、聖佛蘭士街、永豐街、機利臣街、李節街、大王東街、春園街、汕頭街、茂羅街、巴路士街、克街、活道、德仁街等等,俱是筆者以往”捐窿捐罅”到過的地方。當然最少不了的,還有”修頓球場”。

  除”月滿軒尼詩”之外,記憶中有若干年前阮世生的”神經俠侶”也曾以灣仔風光溶入電影之中。可惜兩片之中,都沒有把上述的橫街窄巷攝入鏡頭,當然很明白作為一部故事片,實在沒必要把影片拍成一部全方位的”地方志”,但對於我這類對灣仔頗有感情的”老餅”觀眾而言,未免是略為失望了一點。

2011年8月12日 星期五

午夜老歌之”林志美”






  以上兩曲,同出於周啟生(著名粵語片演員周吉之子,不可多得的知名樂人)手筆,旋律優美,堪稱代表作。當年林志美在MV中的型象,亦清純標緻,相當討人喜愛。雖然兩曲不論曲詞風格都多有相似,幾讓人疑為一買開二的姊妹之篇,今日聽來,雖已情懷不再,但仍見耐聽。

午夜老歌之”明日有會期”、”舊夢不須記”



  蔣麗萍,出身富家小姐,工業家蔣震之三女,二姐蔣麗芸為民建聯副主席。現早已退出娛圈,相夫教子,韜光養晦。近日因其姊涉及的一宗商業官司,再度曝光熒幕前。但其優美歌聲,相信永留在每個成長於七八十年代的本地老樂迷心中。

  她的外貌,平心而論,長得不算太標緻可人,最叫人特別印象深刻的,是一個略大的鼻子,唯這在歌手而言,可能屬一種唱歌的特殊天賦之一。她出過的唱片專輯,不算太多,流傳至今最為人樂道的代表作之一是”我為你狂”(當年的電影主題曲,林敏怡作曲,盧國沾作詞),然在專輯中,亦收錄過若干懷舊小調式的悅耳作品,其中尤以這首”明日有會期”(電影”追鬼七雄”插曲)最為出色(陳迪文作曲,陳迪匡填詞)。說起陳迪匡這名字,相信很多老樂迷必然會想起他主唱的另一經典”傷心的小鸚鵡”,想不到填起詞來也有一手。

  今日緣盡分別,祈諸來世有緣再會,再續前緣,是無數愛情悲劇電影、歌曲、詩詞永恆題材之一,以往無數創作人曾在這方面發揮甚多,包括黃霑名曲”舊夢不須記”:”此後人生漫漫長路,自尋路向天際分飛,他日有朝倘有未了緣,始終都會海角重遇你”,之所以能觸動人心,大概也緣於一種天下命運不幸者的悲苦無奈的寄托心理:今生無望,唯有寄托於來生。表現形式或覺老套,但這份情懷,卻永恆地存在於人心中,不管滄海桑田,時移世易,亦何曾有變?

午夜老歌之”一縷情”、”今生來世”



  上世紀八十年代,今日的CD還未盛行,還是一個屬於卡式帶與黑膠唱片的年代。偶然從友人借來的walkman聽到李麗蕊的一張”小妹妹日記”專輯卡式帶中的歌曲,深受吸引,留下極深印象。但記憶之中,這首由顧嘉輝作曲,鄧偉雄填詞的”一縷情”(劉德華主演,飾演豬肉榮的無線電視劇”寶芝林”插曲)並非收錄於本專輯,而是收錄於張明敏的”我們擁有個名字--中國”之中,因為”寶”劇主題曲正由張所主唱,後來才再轉收於李的另一專輯”戀曲集”之中。

  顧嘉輝,無庸多作介紹。至於鄧偉雄,據知是當年任職無線一位創作高層,雅善填詞,曾填寫過不少電視劇主題曲出色作品。這首”一縷情”,個人認為亦可算他的代表作之一,雖在今日看來,詞中新意可能略欠,但遣詞用字,工整優美,用得十分得宜,很能配合旋律的幽怨特色,再加上李麗蕊那特別的感情演繹,效果甚佳,是同類中國小調作品中的佼佼者。此姝大抵因外型局限(唱片封套上造型在今日看來大概”娘”得可以),在演藝圈一直星途欠順,只曾在林嶺東執導的”學校風雲”一片中飾演叛逆女學生榮膺”最佳女配角”,後來即浮浮沉沉,時至今日,年華漸已老去,唯生平獨留下此一唱片專輯,教人記念至今。娛圈之人事興衰,能不教人唏噓?

  而在”小妹妹日記”中,另有一首出色小調作品”今生來世”,作曲為李建德,作詞為盧國沾,無論曲詞,均寫得有板有眼,惜一向少人問津,屬又一本地懷舊流行曲中的滄海遺珠之作。

所謂革新原來就是瘋狂重播



  亞視真有創意,居然又有新猷--自下周起,實行瘋狂重播節目,一天播足四次,引起近日各界關注狂轟。公司發言人居然解釋,如此安排是為了照顧不同作息時段的觀眾,認真荒謬。網上妙評,把亞視”24小時節目翻叮四次”跟無記藝員羅樂林”24小時死五次”事件相提並論,相映成趣。

  早有網友提出,亞視把節目作滾筒式重播,早不是第一次,多年前好多劇集節目,都曾作過這種安排,例子有”世紀之戰”、”包青天”、”還珠格格”等,有時是黃金時段播完,深宵再播;有時則是周六日下午再播。另外,間中更有將陳年劇集重新包裝,當作新劇放於黃金時段再播例子,如”流星花園”、”前程錦繡”等。

  好好一個電視台弄成這樣,真不知該感到可惜還是可笑。建議亞視若真的窘迫至此,不妨:一、將本港台改作即時新聞台,那豈非便可全日將即時新聞無數次重播?效果可能更受歡迎!二、改作經典重溫台,那就可名正言順,全日重播舊劇舊節目了,可能比長播那些婆媽韓劇,更受我等老餅觀眾歡迎。反正本周開始,亞視早已推出一個名為”亞視邁向五十五周年經典回味”系列,但令人奇怪的卻是,推出的頭炮居然是”星光伴我行”?其實現時兩家電視台每晚深宵,都早已是重播節目的天下,連黃金時段也以重播節目來充塞,算什麼意思?

  其實以目前形勢,劇集已變成亞視”死穴”,長期以來根本早已注定無法跟敵台爭一日之長短,(近期有限推出的自製劇如”法網群英”、”香港go go go”等,都敗得無聲無息,接踵而來即將推出的青春劇”親密損友”,我個人也絕不看好,相信大家都很明白,有時非關這些劇集的製作質素問題,是觀眾的慣性印象在作祟:好像但凡敵台曾開發過的”大路”題材劇種,亞視若去跟風,總注定不會討好的,反而偶然另闢蹊徑,像”我和殭屍有個約會”那樣,反會取得意外小成,像”法網群英”一看便像極TVB的”壹號皇庭”翻版,在TVB早已開拍過不少此類題材劇集之後,先不問攝製、劇本如何,光看”牌面”便已叫人倒胃,完全欠缺收看的意欲;至於青春偶像劇,更從來是亞視的弱項,唯一例外是八十年代的有限幾齣作品如”IQ成熟時”、”驟雨中的陽光”等)要購頂級的外劇,又花費不起資金,與其像現在那樣,長期購入一些半新不舊的三四流韓劇來濫竽充數,倒不如一改思維,乾脆全盤棄守這陣地,效法港台電視部路線,完全改以資訊節目及搞笑時事節目攻堅--後者如”香港亂o翕”一度也極受歡迎--如此,豈不是更能實踐王征先生當日”要做亞洲CNN”的豪語?

  此外,大型綜合節目也是另一死穴。拜托亞視,獻醜還是不如藏拙,不要年年再搞那些什麼”亞洲小姐選舉”、”亞洲先生選舉”、”十大電視廣告頒獎禮”、以至”亞洲星光大道”之類令人生厭的節目,便已算是幫了觀眾一個大忙了。

  又,話說回來,這裏倒又要不忘為亞視稍作”平反”一下,事緣是日有電台節目主持人,大力炮轟亞視之餘,亦對亞視將推出的一個抄襲內地電視台相親節目的新節目名稱”撻著”頗有微言,認為似帶點不雅之意,還戲謔”要去何不去盡D”,不如乾脆叫作”G點”好了(還故意開玩笑地將意思曲解為G for Girl,G點可解作Girl想點之意)。恕我才疏學淺,實在卻想不通”撻著”一詞與該主持人心目中所想的”性”是否一定有其必然關係?就算此詞原來的典故出處,真的是來自於性事,但隨著約定俗成的習用下來,據我理解,依照目前坊間使用此詞的習慣,一般只用來形容男女”見面就很投契”、”相處得來、”談得攏”,甚至是”情投意合”等意思罷了。情況好比”頂你唔順”、”瀨(舐?)o野”等俚語,亦曾有人提出,是與性事相關者,但今日早已被人遺忘,轉化為日常俚語,又有何不妥?

  很明顯地,我相信”撻著”一詞原來詞義不過是來自汽車的”撻火”之意,即使後來被人婉轉借用過來比喻男女雙方乾柴烈火,性慾高張,也只是片面的借用,而非正解。對本地俚語有一番認真考究,推源溯始的研究精神,本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可增廣知識,唯知道就夠了,在今時今日,若反過來下下固執拘泥於原義, 下下要從這些詞語上聯想到性事,反而未免徒惹心邪之嫌吧?

  如認為”撻著”一詞太不雅露骨,那請問若改成”撻著火花”或”撻著愛火花”又可有問題?



2011年8月9日 星期二

國民教育真能洗腦嗎?

   國民教育近來成為熱話,社會上一般主流意見,似乎並非反對政府推行,所反對爭辯者只在於形式問題,最擔心的是會變成”洗腦教育”,甚且是對政權的”盲目歌頌崇拜教育”罷了。

  但筆者實在不免有點懷疑,在廿一世紀的今天,一個專制政權即使有心要向市民進行全體洗腦,又真有那麼容易做得到嗎?而香港的下一代又真會那麼容易就被洗得了腦嗎?相信答案必是否定的。不說香港,就是在內地,真要把十幾億人民都洗腦,根本就不可能,否則哪裏來的那許多異見份子?

  有論者曾提出從前國內文革時期的現象來作理據事例。但請莫忘記,那已是多少年前的事?那時的內地環境氣候相對於今天,又是何其封閉?人民的知識水平與今天更不可同日而語。隨著時移世易,互聯網普及,資訊全球化開放,我相信那個時代已經一去不返,只除了個別特別貧瘠落後地區,情況可能尚沒太大改善。

  單以香港而論,我們今天的下一代早就活在一個資訊爆炸泛濫成災的環境中,我相信不要說國民教育,便是想以任何一種事物、思想、意識形態來把下一代洗腦,都絕不會是一件易事,只除非用上一種最極端的暴戾手法,像俄羅斯最拿手的對付異見份子手段:把你關進精神病院,加以精神殘害折磨。哪怕一旦全面推行這種國民教育,我們每個下一代,自幼稚園求學起始,便會無時無刻,天天無數次要被逼唱國歌,看升旗,甚至耳提面命,灌輸”我要愛黨愛國”、”爹親娘親不及黨親”諸如此類,我也認為是不會行之有效的。

  為什麼?首先,因為現時的下一代,普遍已經不再那麼單純,不再那麼天真的了。用電視節目、電子遊戲、娛樂新聞來為他們洗腦才差不多。或云,當權者會否亦早有預謀,會用上以上種種作其”糖衣”包裝,把某種思想婉轉含蓄地植入他們腦中,以達到不可告人目的?如果共產政權真能那麼成功地做到這一點的話,我倒要說句,那就真的”抵”被他洗腦了!不妨舉一個例,記得以前好像有人曾批評過日本卡通片集”軍曹”的人物設計、故事都隱隱帶有一點日本軍國主義的意識。以我所知,本地不少兒童,都十分喜愛看這部卡通,喜愛這個角色,但為何又從不發現他們會被這種軍國主義意識所荼毒了呢?香港人,會不會只是慣性地太陰謀論了一點,太過敏了一點?

  曾幾何時,電視台初開始在黃金時段,播放晚間新聞之前插播一段國歌MV時,也曾有不少人跳出來大表抗議,有些意見更直指此舉太”肉麻”、太露骨云云。但想深一層,其實又有什麼肉麻露骨可言的?即使我們覺得那旋律很”娘”,歌詞也很老土(今時今日還唱什麼”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什麼”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但國歌到底是國歌,是歷史留給我們的東西,縱不喜歡也多少要接受事實,接受歷史的。

  對待國民教育的態度,其實又何嘗有兩樣?何必視之為洪水猛獸?如果真要防微杜漸至此,那我們就不免是太過杯弓蛇影,自尋煩惱了,不妨誇張一點說,難道我們只要一聽普通話,一見簡體字便應惕然而怵了嗎?更何況,在香港,我們實在還存在很多很多種別的主流意識、思潮,是大可足以抗衡,抵消這種硬銷式的洗腦影響有餘的。

  我們總說,成功的教育是要能培養出學生獨立思考,判別是非的能力,我深信只要做到這一點,便誠如某電台主持所言,足以令下一代”百毒不侵”,做到不偏不頗。今日的年輕人、兒童總是很叛逆的,天天向他們灌輸”六四只是事件,是動亂”,不見得會取代事實真相,獨霸一切話語權;同理,天天向他們灌輸”六四是屠城,是慘劇”,對於部份人來說,也不見得他們便會接受,相信。”謊言說上一萬遍便會成真”到底只是一種諺語中常見的以偏概全的說法。

  如果我們下一代的學生,真有那麼容易被洗腦,而至完全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的話,那大概只反映了一件事:本地多年以來的教育制度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為避免成為循環論證,筆者想舉出一些事例證明此事:以日常所見,真的有很多年輕學生、兒童是慣對任何事情都抱持懷疑態度者)當然,筆者也承認本地教育尚有很多不足之處,但有不足,不等於完全失敗。

  最後,不妨總結一句,如果現政權真要有心來進行洗腦陰謀,選擇在今天來進行,實在已未免太遲了一點了。因此我有理由相信,這不過是本地主政者又一次一廂情願,自把自為,企圖向北大人主動邀功想出的一個笨主意而已。




七道編劇試題

  從某微博偶然發現以下七個有趣問題,原本是冠以”七個變態問題”的題目的,但閱後發現不但一點也不變態(第四個葬禮問題除外),反而倒是鍛鍊編劇創意、想像力,也是考驗腦筋急轉彎IQ能力的七道很好試題:

1) 企鵝肉問題:



一個女孩有一天給一個男孩做了一道菜,男孩吃完了,但是覺得味道怪怪的,


於是他問那女孩,這是什麼肉啊?女孩說,這是企鵝肉,男孩沉思了一會兒......痛哭了起來,自殺了,為什麼?



2) 跳火車問題:


一個人坐火車去鄰鎮看病,看完之後病全好了。


回來的路上火車經過一個隧道,這個人就跳車自殺了,為什麼?






3) 水草問題:


有個男子跟他女友去河邊散步,突然他的女友掉進河裏了,


那個男子就急忙跳到水裏去找,可沒找到他的女友,他傷心的離開了這裏。


過了幾年後,他故地重遊,這 時看到有個老人家在釣魚,


可那老人家釣上來的魚身上沒有水草,他就問那老人家為什麼魚身上沒有沾到一點水草,


那老人家說:“你不知道啊,這河從沒有長過水 草。”說到這時那男子突然跳到水裏,自殺了,為什麼?






4) 葬禮故事的問題:


有母女三人,母親死了,姐妹倆去參加葬禮,妹妹在葬禮上遇見了一個很型的男子,


並對他一見傾心。但是葬禮後那個男子就不見了,妹妹怎麼找也找不到他。


後來過了一個月,妹妹把姐姐殺了,為什麼?






5) 半根火柴問題:


有一個人在沙漠中,頭朝下死了,身邊散落著幾個行李箱子,而這個人手裏緊緊地抓著半個火柴,推理這個人是怎麼死的?






6) 滿地木屑問題:


馬戲團裏有兩個侏儒,瞎子侏儒比另一個侏儒矮,馬戲團只需要一個侏儒,馬戲團裏的侏儒當然是越矮越好了。


兩個侏儒決定比誰的個子矮,個子高的就去自殺。可 是,在約定比個子的前一天,


瞎子侏儒也就是那個矮的侏儒已經在家裏自殺死了。在他的家裏只發現木頭做的傢俱和滿地的木屑。問他為什麼自殺?






7} 夜半敲門問題:


一個人住在山頂的小屋裏,半夜聽見有敲門聲音,但是他打開門卻沒有人,


於是去睡了,等了一會兒又有敲門聲,去開門,還是沒人,如是者幾次。


第二天,有人在山腳下發現死屍一具,警員來把山頂的那人帶走了。為什麼?


答案:

1.企鵝肉問題


心理嚴重變態答:男孩以前曾和女友一起去北極考察,因為沒東西吃,


女孩把自己的肉一片片割給男孩吃,騙他說是企鵝肉,結果男孩活下來了,


女孩卻餓死了。多年後男孩吃到了真正的企鵝肉,終於明白當時女孩的苦心,傷心之下,自殺徇情。

2.跳火車問題


心理變態答:此人原是瞎子,醫好病後終於得見光明,經過隧道時一片黑暗,


他以為自己又瞎了,絕望之下,自殺而亡。

3.水草問題


心理變態答:男孩當時曾抓到女孩的頭髮,以為是水草,錯失了救女孩的機會,後悔莫及。

4.葬禮故事的問題


心理極度變態答:因為她想再開一次葬禮,再見到那個男的。

5.半根火柴問題


心理變態答:他和夥伴一起乘熱氣球,途中出了故障,必須減輕重量,


於是大家抽籤決定由誰做出犧牲,跳下熱氣球。此人不幸抽中不祥的半根火柴,連同行李一起被人扔下熱氣球.

6.滿地木屑問題


心理變態答: 另一個侏儒半夜溜到矮侏儒家,把所有傢俱的腳都削短了,瞎子矮侏儒早上起床,


摸到所有的東西都變矮了,以為是自己長高了,絕望之下自殺身亡。

7.夜半敲門問題


心理變態答:有人身負重傷,好不容易爬到小屋門口,主人開門,


又把他撞下去了,再爬,再開,又被撞下,如此反復,終於氣絕身亡。



欄杆印證了成龍的話?

   曾經有人說過,香港是一個”欄杆城市”,的確,在很多年前開始,筆者已對此深有體會,香港有很多街道、馬路都是遍佈著那些惱人的欄杆的。欄杆之惱人,在於它往往會把行人路完全封死--有時行人路本身已狹窄得僅得數尺空間,當局硬是仍要立起一大截欄杆,逼使行人在裏面作”困獸鬥”--而且也逼使行人若要橫過馬路,便只能死死擠往同一個狹小出口,從而製造人與人之間的無數肢體碰撞的爭端衝突,簡直討厭至極。若說這些欄杆的建設,乃是純然為了行人的人身安全著想,避免他們走出馬路被車輛撞及,問題卻在,在市區很多人車爭路十分激烈的繁忙地段,偏偏又不見當局因此而豎建欄杆把行人攔住,反而倒是一些平日根本頗為偏僻的地段,當局很多時卻會圍上長長的一大截,甚至由路頭直攔到路尾,連一寸縫隙也不給人留出來。過去早有人提出過,如此設計,簡直不論對傷殘人士或長者都極為不便:為了繞過這些欄杆過路,有時便要被逼多走上一大段無謂的路程!推想唯一的原因,可能就是在這些圍上欄杆的路段,以往曾發生過交通事故,所以當局才會出此下策,但這又實在某程度反映了當局”頭痛醫頭”、”出了事便循例搞作一番算為交代,未出事便懶理”的慣常作風。(關於欄杆,可參閱”頭條網”潘國靈”靈感國度--過度管理的空間”一文)

  看來香港政府對市民的自律能力真是相當缺乏信心,由路邊欄杆之多設,已可見出一斑。但話說回來,香港人的自律能力很多時又的確是很差勁的,尤其表現在過馬路、以至走路時的爭分奪秒,不顧他人的自私自利態度。為了多趕幾秒鐘,大多港人都已習慣了不依交通燈號過路,這倒也算了,最令人討厭者,是有些人甚至明明在已亮著”行人止步”的燈號時,眼看著車輛迎面撞來,仍要偏偏慢條斯理地違例走過,彷彿還帶點故意向駕駛者惡作劇挑戰的意味:”有本事撞埋黎吖笨?”。早前網上曾熱播過一時的一段”火雲邪神大戰神鵰俠侶”的短片主角,衝突原因便基於此。相信很多常在路面駕駛的駕駛者們,對此應有一番感同身受的深刻體會。



  因此若無欄杆圍住行人路的地方,路面的情況又真的會變得頗為混亂不堪的,因為行人可隨時走出馬路,恣意地罔顧對其他道路使用者構成的滋擾與不便。駕駛者,甚至是行人本身,若在這些地段經過,有時真有必要付出雙倍的精力來警惕留神的。猶記得很久以前,陶才子曾言及國內人士的駕駛態度,指他們似乎坐上了汽車駕駛座,便會自然而然變得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為滿足表現自己的這種有限的優越”權威”、”階級”,所以才特別喜歡胡亂響車號。關於這一點,我大膽敢說未免是個”醜陋”的誤會罷了。之所以國內駕駛人士會養成動輒響號的習慣,依我深刻體驗而作的推斷,其實正正源於國內的道路使用者平常都太不自律所致。很多駕駛者根本不理他人死活,說切線便切線,說停車就停車;至於行人,更普遍存在同樣的自私心態。別說在國內,就是在香港,相信不少駕駛人士都有這樣的經驗,很多行人根本任你把車號按爆了也是不會理會你的,有等性情暴躁者甚至更會反過來向你怒視怒罵一番!你說,在這種情況下駕車,一次兩次還可以表現出容忍風度,日久之下,能不變得暴躁不耐嗎?

  由此,大概便不禁令人聯想起,約在一兩年前,成龍大哥當眾說過的一句”金句”:”中國人都是要管的,一旦不管,便要亂”。記得當時,成龍還因此而大受輿論一番激烈指責批評,甚至嘲謔。但究其實,想深一層,平心而論,此語也並無什麼太大不妥之處,至少反映出一部份的真實(請大家先不要忙著扣上什麼無謂的政治帽子、標籤)。當時好像也曾有人提出過,就是亂又怎麼樣呢?亂也不見得不好嘛,台灣、香港縱”亂”,也不見得亂出了什麼大岔子來!先不說這種論調其實不值一駁--如果說法成立,那大家以後倒不如乾脆支持實行”完全無政府狀態”好了--先致聲明,筆者無意在此為任何家長式政權護航開脫,或者奉承吹捧,只是就事論事。一個最簡單明瞭的事實是,若果亂真是好的常態,那麼人類社會又為什麼會發展出國家、政府這種東西來?因此,我認為,我們決不能光光因為害怕一個政府會發展成專制、極權,便盲目否定一切”管治”的意義的。這只是一種矯枉過正,過猶不及。又,我們現在普世所崇尚的”民主”、”法治”體制,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管”的形式?關鍵只在該管到哪裏,如何管罷了。

  而若說此語是侮辱了國人自尊,低貶了國人的自律性,那我倒想問問,相比於柏楊的”醜陋中國人”論,陶才子的”中國小農DNA”論又如何?那豈非更該作十倍的聲討與貶斥了?

  也許,若把這金句稍改,改成”什麼人都是要管的,一不管就亂”(相信就連以自律性高享負盛名的日本人也總難免有例外的),有些人的氣可能便會稍平一點的了。


2011年8月8日 星期一

邊罵邊看

  幾天前”光明頂”主持之一,前無線的名編審鮑偉聰先生,在一個電台節目中談及編劇生涯,當被訪問者問及他對本地電視節目常受到觀眾批評為水準低落有何意見時,他再度提出了一個頗老掉牙,而筆者始終覺得十分不以為然的”觀眾也有責任論”(此非原語),指出觀眾很多時對待本地電視劇的態度正是”邊罵邊看”,言下之意,大有多少”鬧你又要睇?”的嘲諷意味。每逢聽到這種論調,筆者就總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這種論調,其實很早已聽到有人提出過,每在傳媒受批評時總有人便愛拿此來為傳媒辯解開脫一番,表面聽來,似乎很合邏輯,也難以辯駁。但只要想深一層,就不難發覺,這也跟”賣白粉邏輯”沒太大分別:販毒者亦大可振振有詞,反駁為何光指責我販毒的不是?若無人吸毒,我又怎會有生存空間?的確,如果人人都能那麼堅強,堅拒得了毒品誘惑的話,這世界又怎會有販毒這門生意存在?但這顯然是站不住腳的,首先衍生出的一個問題便會是:到底我們是否認為,所有吸毒者都完全是咎由自取,所以都是該死的?所以,販毒者的責任便可相對減輕?

  不妨先回到電視劇的問題上,首先我想提出很重要,卻常被論者忽略的幾點:有極大部份的普羅觀眾、低下層觀眾,之所以日常選擇看本地的免費電視劇作為主要娛樂,主要背景之一,就是根本別無選擇!一,因為這是最便宜不用花費的消遣;二,因為本地直到現在仍然只存在有限的兩個免費電視台可供選擇(其實多年以來也早就等如只剩一個了)--難道你可以對這些普羅大眾說,既然你這麼不滿意那個”三色台”劇集,你為什麼不去轉看CNN或BBC的高尚節目?要知道普羅低下層大眾一般知識不多,也不太廣泛,白天營營役役,一番辛勞工作已佔去生活的主要時間空間,餘下的時間除了睡覺之外便只能無無聊聊,馬馬虎虎打發過去,電視放什麼便看什麼,叫他們去看CNN、BBC,便幾乎等同跟那些窮人說”何不食肉糜”相似。更何況要看這些高尚資訊節目台,是要付費的。因此歸根究柢,作為免費電視節目的製作人,絕對是責無旁貸,有責任去帶領提升這種普羅觀眾的口味,而決不能做什麼都百份百先從商業利益著眼的。

  其三,不要忘記有很多人所以在家看電視,本就是為生活環境、家庭環境所逼成的--家人選擇要看,你也只能被逼陪看,又有什麼辦法?--除非你有經濟能力多買一個電視機,也有空間容納得下,又或者家居夠大,能有個獨立房間,可容你躲在裏面不受家人看電視的”干擾”。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之下,看這種劇集就不免看成了習慣。更何況,電視(免費電視)的威力早已無所不在,無遠弗屆,鋪天蓋地,除非你有決心能像周兆祥那樣生活,否則試問你又怎能脫身出電視節目的魔陣包圍?又,久而久之,在觀眾心目中,已不免漸漸把那些常在劇集出現的當紅藝員視作了朋友般熟悉親切,總不能排除有部份的觀眾主要是為了欣賞這些藝員的風采才受吸引去追看那些劇集的。

  此所以,我認為用”鬧你又睇”這點來詬病這些普羅觀眾,始終是相當不公平的。更何況,若換個角度看,觀眾邊罵邊看,其實亦正正在某程度上反映出觀眾欣賞節目的水平,正在日漸增進提升之中,關鍵只是罵得是否有理有據而已。據我認為,目前坊間對本地電視劇最普遍的批評大約不出以下幾點:如劇本千篇一律,換湯不換藥、意識不良、橋段抄襲、情節不合理等等。相信本地大多常看三色台節目的觀眾,對這種批評都會大有同感,而不會認為這些批評都屬無的放矢,全然無據的。因為可舉實例已俯拾即是。

  只看不罵,不免會被譏為無知無覺,無主見;只罵不看,又會被評為對節目製作者不公平,你連看也沒看過,又何來罵的資格?因此,邊罵邊看,實在又有些什麼不對呢?

  話說回來,其實電視製作者對本地普羅觀眾不止不該抱持這種怨言,反過來還該覺得慶幸才是。正因製作者提供的節目是免費的,所以在多年來才有機會累積了這麼一個廣大的普羅觀眾群,為你們提供了謀生空間;其次,相對於其他收費的娛樂節目的提供者(例如電影製作人)等,本地觀眾對於你們,其實已算得是相當包容的了。我相信,如果你們提供的節目不是免費的,觀眾對你們的要求想必亦會相應地高出不知多少倍的了。
  
  其實不止看電視,世界上很多其他事情都是這樣的。如果認死理,硬要認為”要罵就無權看”,又或者”要看就無權罵”的話,那麼世界又何來進步?

  此外,關於批評,有另一種觀點是”你們做觀眾的只顧在旁邊看看罵罵固然容易,有朝一日等你自己來製作劇集時,看你又有什麼本事拍得比我高明”,這好比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事非經過不知難”的略帶”發霉氣”的論調說法,驟眼看來也有點言之成理,唯對於這種論調說法,筆者在”食評家是否一定要是大廚”一文中已有所觸及。要再加補充的一點是,這只能成為喚起受眾同情,博求諒解的說詞,卻總不能下下厚著臉皮,以之為馬虎塞責,不求上進的藉口吧?

  另外,鮑先生又在節目中暢談一個見習小編劇初入電視台時所必須經歷的”辛酸”:首先,初入行很多時都沒資格去真正接觸劇本,只被派去”代買奶茶”,兼且更要無時無刻忍受那些前輩們對你的種種尖酸苛刻的無情人身嘲諷等等,他指出這其實是對小編劇的一種入門訓練必修課,”代買奶茶”是訓練記性、條理;隨時作人身嘲諷,是”先打散其意志,打散他們部份作為大學生所存的,一點無謂的過份自尊心理”云云。聽來真頗有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的味道,彷彿只要前輩、老板的所作所為,只要不抵觸法律層面,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你的好”。我每次聽了這種說法,都不禁會發噱失笑,這簡直是標準的”無良老細”式的”呃鬼食豆腐”口吻,若照此邏輯推演,則小編劇也大可不必發薪出糧了,因為這其實也是編劇的一種訓練:日後當你出來實習時,也大有機會在寫完劇本後收不到”尾期”的,所以目前何妨先來適應一下這挨窮、被”搵笨”的滋味?”為你好”,多少人假汝之名來作惡?

  筆者對鮑先生所說的,唯一同意的一點,是在電視台做編劇,對訓練一個人如何去待人接物,如何去跟工作環境中很多各類不同的人相處、應對、合作共事,確實很有一定程度的幫助。

2011年7月28日 星期四

港片中最令人熱血沸騰的幾場精彩刀劍對決



  徐克導演拍攝於九十年代的一部陽剛粗獷味十足的武俠作品”刀”(VCD影碟好像已成絕版),演員有趙文卓、桑妮、陳豪、周嘉玲、惠天賜、熊欣欣、謝天華、朱少棠等,(片末還有甘草演員雪妮的亮相,飾演老去的桑妮,一度成為為人樂道的神來之筆)據說本片有若干向張徹”獨臂刀”致敬的意味,但除了男主角跟”獨臂刀”主角同是被仇人斷去一臂之外,一切可說全屬一次嶄新的再創造與發揮。片中不論人物造型、場景都很具”雙旗鎮刀客”、”東邪西毒”等片的西域風味,尤其片中馬賊造型很令人想起”東邪西毒”中的馬賊,但設計上的詭異兇殘則尤有過之。全片亦充斥著野獸般的粗獷、暴力壓迫感,風格跟喬靖夫的”狼派小說”頗有相類。


  故事講述定安(趙文卓飾)之父(倪星飾)與刀廠老板惠天賜年輕時曾為一對俠義道兄弟(以刀廠作故事背景之一,也屬武俠片中的一點新意,徐克的電影中一向多能見到這種新鮮點子),趙父卻於一次對抗馬賊首領飛龍(熊欣欣飾)的激鬥中為後者所殺,遺下孤兒為惠撫養,但一直對之隱瞞身世。趙長大後,與同在刀廠長大的小伙子鐵頭(陳豪飾)結為兄弟之交,兩人卻同時鍾情於惠的女兒(桑妮飾)。後來定安一次為救桑妮,慘被斷去一臂,機緣巧合卻為一古怪的流浪野女相救,並意外從野女所居的破屋殘骸中發現獨臂刀譜,以及一柄斷刀,終於苦心孤詣練成”獨臂刀”絕藝,(後又自創出鍊子刀招式)而此時武藝高強的馬賊首領飛龍正打算向惠天賜進行一場斬草除根的屠殺,定安終於及時趕到,解救義父、情人危難的同時,亦親手為亡父報卻血仇……


  動作指導為董瑋,慣看本地動作片的觀眾相信對這名字不會感到陌生。本片中這場”最終對決”的打鬥戲,可說設計得相當燦爛可觀,特色是大幅度的舞蹈式打鬥動作,配合叫人眼花撩亂、動感力度十足的快速剪接效果,營造出一種瞠乎其後的驚人爆炸力量。

  一點附註:熊欣欣在先前擊敗惠天賜時,曾十分不屑地一再冷嘲強調後者出招不夠快,”點出黎搵食?”,是故定安在這場激鬥中才以此回敬,以快打快。




  程小東初執導演筒的成名傑作。演員有劉松仁、徐少強、張天愛(大家可能已不記得她是誰了)、高雄等。程小東的來頭,相信已毋庸多介紹,本片自然亦由他兼任武指。此君為本地武打片設計的動作,一向已頗被定型歸入於”吊威也”、”飛來飛去”的一類極致。值得一提,是他似乎一向頗為鍾情於日本刀劍技擊武道文化(這點也跟喬老大頗有相似),很多時在他的影片中都會出現一些東洋味頗重的動作場面或人物造型。本片中的大反派角色徐少強更乾脆就被設計成來自日本,一心要向中原武林挑戰的孤高劍士(有點像古龍小說”浣花洗劍錄”中的白衣人)。其中有場戲,描寫徐在日本的恩師,為試練弟子的戰意、身手,竟不惜喬裝扮成刺客,出手向徐暗算,結果反被徐斬殺劍下。徐得悉刺客原為恩師之後,抱著恩師悲痛不已,但瀕死的恩師此時卻毅然逼其背頌出本門臨敵口訣,而此口訣很顯然來自多年前的”柳生一族的陰謀”,其中有”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句至今仍廣為人所傳誦稱道。


  故事頗為簡單,講述日本劍士宮本一郎遠道而來向中原武林人士挑戰,一直所向無敵,然而他卻不知道,背後其實另有一奸險的日本國師金田(高雄飾)在暗中操控一切,目的當然是消滅中國武林。宮本本於日本武者追求武道極致的精神,在得悉真相後,憤而誅殺高雄,然後堂堂正正跟代表中國出戰的代表,劉松仁飾的劍客步青雲作出一場公平決鬥!主要情節雖有點老套,但精彩卻在過程,以及那連串的激烈武打場面。


  這場決戰場面,曾被譽為港產武俠片的經典場面之一。過程經過精心營造,非常奪目,其中有個徐少強飛身躍起半空,雙手將劍橫持,雙足曲起踏於劍鋒上借力再騰飛而起的動作設計,在原理上似跟傳統武俠小說中常描述的武當”梯雲縱”輕功絕技大有相通之處(只不知在物理學上能否真正成立?)。結尾過程尤其堪稱慘烈非常,劉飾的步青雲雖然得到最終慘勝,但代價是五指被削,另一臂亦被砍掉,自此大概已成廢人。而徐飾的宮本,臨死亦不失英雄氣派,竟不惜以劍插穿腳背,釘在崖上,讓自己屍身屹立不倒,宛然成為一尊英雄雕像。然後是定格,升字幕,再襯托著葉振棠唱出的一首意氣昂揚,氣勢磅礴,叫人熱血奔騰的主題曲:”英雄肝膽,一笑決死生,莫負萬丈豪氣,劍破殺氣漫天,仇恨裏我獨往返。不愁孤單,不怕人變幻,就讓寂寞懷抱,化作片片逝水,情義痛楚當為閒。愛恨彌漫,恩怨無限,過去都已淡忘,歷盡滄桑劫難,留傲氣在心間。生存只為名,豈怕作犧牲,滅盡妒恨仇怨,了卻愛意恨影,憑利劍開創此生,俠名伴我度一生!”端的餘韻悠長,叫人久久仍自唏噓低迴不已。


  吳宇森在未成名前所拍的影片,動作指導為馮克安,演員有劉松仁、韋白、劉江、魏秋華等。故事描述韋白飾的”神刀張三”一心退隱江湖,淪為市井中替人洗馬的低賤小人物,因偶然機會,與職業殺手青衣(劉松仁飾)惺惺相惜結為生死至交。後來張三因受陰險的劉江以假情假義所利用,成為替其報仇賣命的棋子,並與青衣聯手誅除劉的仇人。唯功成之後,劉卻翻臉不認人,鳥盡弓藏。張三與青衣遂又一次聯手,跟劉血戰,結果青衣為救張三,卻終於犠牲了自己的性命……


  影片貫徹吳氏一向執迷的歌頌男性友情、道義,”一諾輕生死”,為全道義足以把生命當作等閒的主題,很能帶出中國傳統遊俠刺客如專諸、聶政、豫讓、朱家、郭解之流的古風。像片中的張三,只為報答萍水相逢的劉江一番賞識,及照顧老母重病的恩情,及至老母終於病故,就義無反顧,二話不說一口答應重出江湖,代他出戰刀客馮克安(其實馮本也是受劉所利用的另一枚棋子),這段情節安排似乎亦多少取材自聶政的事蹟:”根據史記記載,戰國時嚴仲子事韓哀侯,因上奏宰相俠累的過失,怕被報復,找上聶政,想先下手為強。嚴仲子用黃金百鎰為聶政母親祝壽,聶政不受,並辭以母在,身未敢許人。後來聶母過世,聶政為酬知己,主動去見嚴仲子,嚴仲子要幫他安排幫手,聶政說人多口雜,難以成事,隻身前去狙擊……”而這種仗義輕生,”拚將熱血酬知己”的俠客餘烈,不免又令人想起李白的”俠客行”詩句……


  全片不斷充斥穿插著大量武打場面,若干場面更顯受當時盛行的滑稽功夫片所影響,以至曾被詬病為有些過濫與失控,然而這其實也不失為港片,也是吳宇森影片中的一種慣常特色。這場刀決在設計上沒有太多誇張式的”吊威也”飛騰大動作及剪接效果,反似有點兒回歸到北派式功夫動作的打鬥風格。



  ”名劍”是名導演譚家明拍攝的生平唯一一部古裝武俠片(譚導一向擅拍時裝文藝片,特色是影象風格濃烈),演員有鄭少秋、徐少強、徐杰、高雄、陳琪琪、田豐等,動作指導亦為程小東(片中另有一場高雄所飾的反派高手伏擊鄭少秋的打鬥場面,其中的伏擊過程頗有些日本忍者神出鬼沒的詭秘動作風格,又足以見出程氏一貫特色)。編劇者是黃鷹,故事亦曾寫成小說出版。由於故事頗為傳統簡單,此處不作贅述。


  唯結局徐少強持劍飛身成一直線,直射向鄭少秋,結果因衝力收剎不住,反被後者豎劍一擋,劈成兩爿,似乎略嫌是一記笨招,顯得未免有些誇張失實而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