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使人廣博,寫作使人細膩--李怡

我最喜愛的武俠作者

  • 馬伯庸
  • 喬靖夫
  • 梁羽生
  • 古龍

2014年6月6日 星期五

戾氣

  近日剛拜讀了由林匡正所撰的"激進──香港進步民主運動史"以及蕭若元的"香港的命運"二書,從中初步了解到近年連串冒起的這些所謂激進民主組織的理念,其中最主要的一點是,他們認為現存政治制度既有那麼多的不公義,所以與其再規規矩矩,墨守成規地作出抗爭,已經不會收效,故只能推陳出新,以越來越激烈的手法來換取談判籌碼,逼使當權者作出讓步──在後者作品中,蕭若元舉出例子,情況有如兩方下棋,一方不斷出"茅招",若然另一方仍只依正遊戲規矩,則只會被視為戇居,而目前激進民主派的行為只等如高聲喊出"你出茅招!"而已,說不上是什麼所謂暴力(大意)。而林則指出如激進議員在議事堂等拋擲物件,以及激進團體在示威中的激進行為,目的本非為傷人,所以根本不算暴力──對這一點,筆者實在很難苟同,只因我認為凡事當看後果,舉例如錯手殺人傷人也算犯了殺人、傷人罪,總不能只以自己本意非為殺人、傷人作藉口,便可開脫。

  再者,如果只因對抗不公不義,便可不擇手段的話,那多少就等同鼓吹以暴易暴作風,不妨亦舉一例,假如有人忽然向你大罵粗口,或甚至不客氣地出手動粗,我們是否就應該鼓勵大家不顧一切便即以牙還牙?──當然,在被逼自衛的情況下是另當別論。固然,我也同意,即時採取以牙還牙的做法,的確會得到一時之痛快,然而若細心冷靜一想,這種做法很多時並不能解決問題,相反地,反會製造出更多問題。也許,有人會批評我這是軟弱、怕事,但無可否認,徒逞一時之快與匹夫之勇,在現實中很多時都會易於鑄成大錯,對解決問題不會有太大實質性幫助。既然你出茅招,我為什麼不能比你更"茅"?於是你來我往,大家有如孩子般鬥氣地變本加厲,互相指責是對方"奸茅"在先,到頭來什麼遊戲也根本不會玩得成。

  執筆時感覺現今社會上戾氣實在已充斥到了一個足夠可怕而駭人聽聞的地步。不說別的,光說近日本地接踵爆發的兩宗暴力新聞,便可見一斑。先是新移民居然在啟晴邨公屋藏槍,還連開三槍轟殺鄰居,繼而與到場調查警察駁火,最後吞槍自盡;然後便是深水埗榮昌邨一位單親母親疑因精神病狂斬歲半女兒十多刀,釀成人倫慘劇。更不要說到台灣發生的捷運斬人案,大陸廣州車站發生的斬人案、新疆的恐怖份子炸彈襲擊案、印度的殘暴姦殺案、加拿大的槍殺警員案等等……筆者在此無意把這些事件與近年本地政治上彌漫的一片日趨激進暴烈作風拉上關係,只想說明一點:社會上的戾氣實在已積累得夠多夠多,多到已經足以響起了危險警號,試問我們何必還在種種抗爭運動中再來火上加油,有如玩火般地將戾氣再層層積累上去?須知道人類有種扭曲本性,是會透過一些狂暴渲洩而獲取某種快感的,而不能排除的是,一旦快感形成,情況將好比上癮成癖,只有不斷層層往上加碼,才能繼續維持那股亢奮快感。今天群眾在運動中還能保持冷靜克制,但很難保證明天大家已不會僅僅滿足於此,於是只會將暴力層層升級。也許終有一天,當真正出現人命傷亡時,問題才會得到足夠重視。

  林匡正為"激進"所下的定義有三,分別為"思維求變"、"手法革新"及"繼續堅持"。其中"手法革新"一項實在值得小心注意,那是否表示,當一旦所有和平理性手段都已用盡用殆,再無任何新鮮感的話,就將只有換上暴力手段的一途?

  像剛過去的六四,有人如常批評支聯會在維園舉辦的燭光晚會每年一度都只是行禮如儀。想問問,當晚人民力量在尖沙咀文化中心外另起爐灶所搞的悼念活動,究竟又能帶出多少新意?高喊什麼"爭取普選"、"打倒梁振英"難道便是新意?真要有新意的話,以我個人意見,不妨就將大會移師到西營盤中聯辦門外去舉行,動員群眾用悼念六四的燭光把中聯辦團團包圍!

  附帶談談蕭才子的這部"香港的命運",雖然感覺近似看一篇篇雜文散文,有時更像聽"講古"──只因才子學識淵博,行文間往往東拉西扯,旁徵博引甚多,經濟歷史、生物科學幾乎無所不涉──不過不要緊,只要說得動聽吸引,而非信口開河,言之無物,則如我這等讀者亦大可從中吸取到一定的知識,有所得著。

  也許因為年紀關係,書的前半部講述香港早年歷史發展的部份,是個人特別感興趣的,而作者在書中也穿插了若干個人身處其中的成長片段和經歷,讓人讀來更感興味,而不致有一種硬繃繃的枯燥之感。誰也知道,蕭才子年輕時出身於影視界,而且一度在行內闖出極大名頭,所以若譽之為一位成功的"講古佬"亦不為過。

  至於後半部真正涉及對現特區政府施政,以及香港經濟現況的各種流弊的論述與針砭,有很多其實已不見新鮮──固然,不新鮮不代表沒有價值。尤值得一讚者,是本書寫作手法算是頗為通俗,並沒刻意地故作太學術化的艱深演繹。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