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使人廣博,寫作使人細膩--李怡

我最喜愛的武俠作者

  • 馬伯庸
  • 喬靖夫
  • 梁羽生
  • 古龍

2014年7月16日 星期三

由躁狂說起

  好幾個月前,一位從事服務業的仁兄曾在閒聊中向我提及,感覺現在的香港人真的好像越來越是暴躁了,如他剛剛便目睹了一位顧客因小故而大動肝火,跟另一位顧客互相推撞,幾乎大打出手。固然,像這種街頭小衝突,在今日簡直已是無日無之,見怪不怪,幾已到達了叫人麻木的地步,以至不止香港,便是在世界各地,即便是"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也早已是不足為奇。

  那位仁兄簡單地把一切歸咎於香港人生活壓力實在太大了。這一點,當然無從否定,但筆者就不禁要問一問,在筆者還是童蒙期,父母輩還在為生活著力打拚的年代,生活壓力難道就不大了麼?那時代的香港人比起今日的香港人,難道不也一樣暴躁麼?我自己稍為想了一下,腦海中立即浮現起幼時家裏父母兄弟姊妹間,經常都在吵吵鬧鬧,互相鬥氣中過日子的種種回憶,以至可以說,那段日子都早已烙印成為了我的一個小小的童年"陰影"。答案可能是,那年代的人們,當然也有可能有部份是極躁狂的,然而在我感覺印象之中,即使再怎麼躁狂,也總教今日所見的人來得較為內斂、克制──這裏面我想可能或會有一點自信是否足夠的成因在。只因那年代的人,一般生活都不富裕,而且知識水平與見識水平都比今日普遍為低,所以凡事總會比較心怯、忍讓一點,沒有那麼一份自以為是的"理直氣壯",又或者越想越歪。又想起,記憶中那年代又好像的確沒有像今日社會上那麼頻密地發生那麼多的倫常慘案、精神失常者胡亂殺人傷人案等等。當然,要認真深入分析下去,那可能還需要一些專業的社會學、心理學的角度和知識。

  但據我一點小小觀察,躁狂"病"的確是帶有相當傳染性的。一個人長久在四周充斥著躁狂者的環境中生活,日積月累,總難免會受到一定影響──我自己即是活例。所以,曾有很多人提及過,今日議事堂上、遊行示威中幾無日無之出現的激烈場面,又或電視電影中常常過份渲染的鬥爭文化、語言肢體暴力等等,會"教壞細路"。反對者則經常會提出一個辯解理由:"今日的細路邊有咁易教壞?"首先,我想說,所謂"學好三年,學壞三天",因此以上辯解理由根本不成立,若然成立的話,則社會上種種正當的教育似乎毫無必要。再者,我認為這雖也有點像雞與雞蛋孰先孰後的老問題,但說到底始終是互為因果的。而更大的問題是,情況似乎無可避免,只有一天一天惡化下去的結果。而且也像很多病態、壞習一樣,一旦養成,是絕難徹底根除根治的,唯一能寄望的有效解決方法,只有將惡化程度盡量減輕減低而已,也就是說,臨界點早晚會到,所以很多時,解決問題的方法雖然不是最終解決方法,至少也是最逼切而可行的方法。


  據我的小小觀察,現今社會上似已有越來越多人相信,只有鬥爭才是解決問題唯一方法──固然,現在也有很多人提出非暴力抗爭的理念,但不論是鬥爭還是抗爭,歸根究柢,還是存在著你死我活的敵我矛盾。一個人若是一直堅定不移,相信"真理"絕對掌握在自己手中,有時可以是福,但有時也可能是禍。忽發奇想,今日人們普遍絕對相信民主是最優勝的制度,但也正如古代人一度曾經相信太陽是圍繞著地球運行一樣,誰又能確保,千百年以後,將有另一種更優勝的制度被提出來,而且是更為廣大人民所接受的?請恕我就是個懷疑論者,不易相信世間有所謂絕對真理,絕對正義的一回事。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