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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3日 星期二

新學堂歌

  因為一位來自內地的親戚近日打算擔任兒童的普通話導師,要求我替她搜羅一些普通話的兒歌作教材,為此居然讓我發現了從未接觸過的這張由一位知名音樂人谷建芬監製的音樂專輯”新學堂歌--讀唐詩”(但其實專輯內共二十首歌曲的唱詞並不限於唐詩)。乍聽之下,居然讓我這個”老餅”愛不釋手,大概是聽流行歌星唱一些傳統流行歌曲已聽得太多的緣故罷,這些由童聲合唱,以最簡單顯淺的啟蒙古代詩歌為唱詞的樂曲,聽來真如其中一曲”讀唐詩”曲詞其中一句所言:”像清泉,流進我心窩”。

  同時,也很汗顏地發現十九首啟蒙古詩中(其中一首具概括意義的”讀唐詩”,大概應為今人所創作,不過曲詞也寫得很好),除了大部份是耳熟能詳者,如”靜夜思”、”清明”、”登鸛雀樓”、”春曉”、”相思”、”出塞”、”憫農”、”詠鵝”、”賦得古原草送別”、”遊子吟”、”七步詩”等之外,竟然也有一些是自己即使在求學時期也是根本從沒學過的。那包括了魏源的”曉窗”:”少聞雞聲眠,老聽雞聲起,千古萬代人,消磨數聲裏”;高鼎的”村居”:”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高啟的”尋胡隱者”:”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春風江上路,不覺到君家”,和不知誰作的”一字歌”:”一帆一槳一漁舟,一個漁翁一釣鉤,一俯一仰一長笑,一江明月一江秋”。餘下的,便是雖然依稀學過,但一直印象不全的,如白居易的”長相思”、錢鶴灘的”明日歌”、出自漢樂府的”江南”和”長歌行”(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由此可見,自己對古詩詞的常識是如何不足。固然,若要歸咎的話,也可歸咎於從前的中小學課程,根本除了樂府(古詩十九首)和詩經的有限幾首最有名的詩以外,就從沒教過我太多唐詩以外的古詩詞。亦由此可想見,當年在筆者接受教育的情況下已是如此,則在今日中國古文學已越加不受重視,且課程緊逼下的中小學生們,情況大概就只有更加不敢樂觀的了。

  筆者自己,也是及到稍長離開學校,對中國古文學產生若干興趣之後,才自發性地陸陸續續旁涉及一些其他朝代的詩詞作品的。不過,想來也不能盡怪教育當局,因中國自古有詩國之稱,歷代文人學者寫下有名詩詞作品簡直浩如煙海,若非有志有力之人,要想盡窺堂奧只怕也不大可能。誰也知道,中國詩歌以唐為最具代表,而詩歌又以詩經和樂府為發源,是以除了這些作品以外,其他作品自然無緣收入如此緊逼的課程內。更何況上述作者除高啟為有明一代有名詩人以外,錢鶴灘、高鼎和魏源都並非清代最有名詩人。更何況,在筆者求學年代,也從未在背誦詩詞上下過一番太大功夫。

  即使是最簡單的唐詩,要喚起現代孩子的學習興趣,我相信已比起筆者求學之年更形困難,只因為今日孩子普遍早熟,接觸的種種更加實用的資訊、學問也遠為廣泛豐富,除了課程必學的”靜夜思”、”登鸛雀樓”等之外,自然免不了會把這些東西都視為老土,不切實際而不屑多學。即使將來離了學校,有心自發去學的機會,只怕也不會太大了。

  所以,感覺這張”新學堂歌”的專輯尤其難能可貴。最特別的是,有別於坊間很多同類專輯,只是以音樂塾底,讓兒童把詩歌直接朗誦出來的作法,這專輯中的每首詩歌,都是配以現代中樂小調樂曲的形式唱出來的,而每首樂曲都編排得旋律優美,很能配合詩歌中的意境風格,乍聽那些旋律,有時甚至根本不像兒歌,而有種在聽七八十年代盛行的本地懷舊小調流行曲的感覺。而這大概就是專輯編曲者在背後付出的一番值得讚賞的心思。

  其中那首具綜合概述意味的”讀唐詩”,曲詞同樣優美,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床前的月光,窗外的雪。高飛的白鷺,浮水的鵝。唐詩裏有畫,唐詩裏有歌,唐詩像清泉,流進我心窩。相思的紅豆,吳山的雪,邊塞的戰士,回鄉的客。唐詩裏有樂,唐詩裏有苦,唐詩是祖先在向我訴說。”簡單樸實,顯淺易明,言簡意賅,又韻味無窮,寥寥數句,已借用了唐詩幾句經典名句,綜括出唐詩中幾大類的主要風格題材,詞的本身,就已像一首可喜的現代新詩。

  中國古詩詞韻味深長,今日我輩學之,除有心投身寫作之人以外,雖然在社會上普遍實用不大,多少卻也是一種洗滌心靈的修養。且看,我們的溫總理每次講話,幾乎例必引經據典,雖則或有很多人會覺得這是在故意掉書袋,十分造作,略嫌不宜,但我總有種看法是,在如此批評別人之前,何如不先下點功夫,真正弄懂別人所誇示引用的經典意義所在再說?至少也能對自己的見聞學養先有所一點裨益。

  執筆之日,劉天賜先生在一個以”絕望和希望”為題的電台節目中表達一個看法:現在有些人,對生活中任何事情均不能投入,是以才致生機漸次削弱,容易陷於絕望(大意)。對此我是深有同感。一個人若對任何事情、學問、藝術,先抱持一種不願投入的抗拒態度,則眼中所見,心中所感,整個世界都不過只是一個枯燥無味、無趣不已的世界而已。

  當然,在香港地,沒有什麼比先解決基本生活需要來得更加重要的,如果拿這些話跟一個連基本生活需要也未解決的人去說,只怕未免只是白搭;然而,人一旦在解決了基本生活需要之外,又是否真會那麼容易明白到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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