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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6日 星期五

快症

  抱歉,又是“亞視百人”。事緣在訪問李力持的一集中,李力持曾質疑起本地製作人樣樣只求“快”,往往卻因此而忽視了最基本的東西,並提到當年在拍片現場最常聽到的一句對白便是“快D啦,得未呀?”,更有趣的是,說到他們連拍恐怖片也往往一味要快節奏,結果就快到乾脆要演員邊演邊喊出“好驚呀”的露骨程度(大意)。


  很顯然,又是個老問題了,早有很多有識之士提出過,香港人──以至中國人近年事事一味追求效率,講求快的習慣,終會帶來很多不利的後遺影響。其中之一種,便是讓人從此變得失去了應有的耐性,再而變得越益淺薄,粗枝大葉。的確,世界上大概沒有一個地方、城市中生活的人,可比得上香港人步伐的急速的。試試當你走在旺角、銅鑼灣街頭,你便可察覺,只要你想稍為減慢步伐,結果可能只有兩種:不是被行人無禮地在你身邊緊貼擦閃而過,阻礙你的去路,就是甚至會被無禮碰撞。在繁忙的交通路口行人過路處,若非逼不得已,有相當多的部份人都不慣會遵守交通燈號,只要馬路上的汽車駛得稍慢的話,便會急不及待的衝過去。以我的推測、觀察,我有理由相信其中有相當多的人,並非想因此而多爭取那好幾秒的時間,而只不過是,討厭受阻而已,又甚至是,因為以前有過很多受阻數秒便趕不及而失去一些東西的不快經驗,例如只差數秒便追不上上一班巴士、地鐵等等,以至漸養成這種躁狂病徵。

  再加上,在很多傳統香港人心目中,時間便是金錢。所謂“冇錢冇命”,自然冇時間也等同於冇命了。此所以,難怪香港人會日漸養成了這種一味求快的習慣。據說八十年代曾叱咤一時,獨領風騷的新藝城電影公司創作電影的過程就是非常講究節奏與精確度的:每隔多少分鐘,便要放入一個笑料,一個動作視覺元素等等;而在本地電視劇創作方面,也曾有過一套不成文的指定方程式:男女主角最好盡快出場,而且一出場便要盡快帶出戲劇性衝突。而快餐即食文化大約也是在差不多的更早時期被引進風行的。更不要說到,在男女交往場合,也是越來越講求快速“成效”,還有,三十歲左右若還沒有結婚、拍拖的話,便要被叫為”剩女”、”剩男”、”剩佬”.更甚者,現代的青少年,樣樣要講求追貼潮流尖端──不論是用的手機,打的遊戲機、講的口語──幾乎稍一落後半點,便感覺會被社會遺棄,感覺很丟臉似的。執筆時,剛剛聽到有一則駭人聽聞的新聞,據說內地有位青年居然為了有錢購買一部至新的iphone或ipad之類的電子產品,而不惜販賣自己的器官!簡直令人可悲可嘆,亦復可笑。

  想來,這種“快症”也不獨發生於香港人,或中國人身上。只是任何一個社會在急速進步發展下必然會帶來的一種負面惡果吧?但若要整個社會上的人,重新把節奏調慢過來,會否又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以個人的粗淺鄙見,關鍵大抵只在於老生常談的平衡二字而已。

  如陶才子嘗批評,香港人整體缺乏文化藝術修養,以至影響了思想行為的質素。我認為,那主要是跟香港的傳統教育制度上一向在這方面的嚴重不足有關。即以筆者為例,在筆者求學時代,就的確甚少接受到這方面的教育。如記憶中那時一星期只有一兩節的音樂課、美術課,而課程也只是極為敷淺的,如美術課只是要大家隨便畫些主題畫作,或學一些基本粗淺的技巧;音樂課每課只是隨便唱些古典歌謠,最深入者也不過學一點基本不過的樂理常識。而對於古典音樂,古典繪畫美術的理論根本少有傳授──或者可以猜想是,那時設計課程者、授業者都估計認為,以當時我們作為學童的那種青少年程度,根本還未到足以接收這種學問知識的程度?

  直到今天,人們才開始普遍認識到文化藝術培育對下一代種種發展上的重要──其實這種普遍,也普遍只流於口頭上和形式上的──同時也開始認識到,事事一味講快所帶來的流弊。雖然也許已是遲了一點,但何嘗不能因利乘便,用上這個事事求快的壞習慣,去設法快快加以迎頭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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